那宋爷手中抓着个木把件,被他磋磨得油光发亮。
听了老朱这话,他耷拉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让所有人一声不吭在腰间为谢三娘系上白麻守孝的,便是谢三娘故去那日,宋爷腰上系了一条。
不过半日,织染园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自发开始为谢三娘守孝。
听闻宋爷在谢家待了一辈子,对谢三娘最是忠心不过。
听见这话,必会有所动作。
果然,老朱说完,那宋爷点点头转身离去,应是打听消息去了。
老朱也不管,只道:“不瞒各位,我老朱虽然进谢家园子没几年,但与诸位也是正经同甘共苦过的。
“我这心里头堵得慌,有些话不说实在难受。”
先前那心直口快的绣娘满穗道:“朱大哥,你向来沉默寡言,咱们都知道你性子稳当,必是憋不住才要开口的。
“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老朱道:“老东家待我们不薄,如今谢家有难,我们本该守望相助,一起跟谢家度过这个难关。
“谢家大老爷管事,我必无二话,但如今……”
一抹讥讽浮上老朱眼中:“这谢家,我老朱是待不下去了。给这样一个不忠不孝的玩意卖力气,让他挣得盆满钵满,我心里实在别扭。”
“您这意思是想走?”
老朱点头:“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各位了,在下先前就有了别的出路,只是碍于老东家对咱们实在没得挑剔,这才一直留在了谢家。
“可如今……”
他边说,视线边转向檐廊下孤零零放着的四个食盒。
那食盒摆在百来号人面前,让人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尊重匠人的意思。
他们看到的,不过是谢承志满满的傲慢。
作为原苏州府第一大织染园,能在这里头做活都是手上有硬功夫的。
谢家的月银给的并不低,他们哪里缺这一口点心,五文钱和一餐荤了?
谢承志今儿,是为了耀武扬威来的吧?
将谢承志骂得狗血淋头的满穗听见这话,微微叹息。
“朱大哥,你也莫觉得亏心什么,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咱懂,但我如今还想再看看。”
满穗道:“老娘的确是看那谢老二不顺眼,可有一说一,咱这一身本领有大半可都是从谢家学来的。
“老东家活着时候对咱们不薄,也从未亏待过咱们,所以我不能在这时候走。
“朱大哥,你来织染园子不久,所以你与我们不同。
“至少我在这时候,不能做背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