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时间太短了。
雪山里的白天格外亮,夜晚格外黑,苏夏不敢去算,每分每秒都像是倒计时。
她只记得定位信号发出后,等待无线电回应的漫长时间里,她要拉手,许霁青就任她这样拉着。
她怕风声和雪崩的声响,许霁青完好的左手就用一个难受至极的姿势伸过来,给她捂着耳朵。
海拔三千米的雪山上太冷了。
苏夏的体温流失很快,一阵一阵地发抖。
他们的直升机是白色,她为了好看选的,在茫茫雪原之间,搜救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昏昏沉沉挨到天黑,又等到天亮。
苏夏记不清救援机是什么颜色,也忘了来人呼喊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只记得她被从后座撬出,抬上担架时,本来的衣物外裹着一层熟悉的男款防寒服。
衣服是穿上去的,拉链拉到最顶,盖过了她半张脸。
从摇摇欲坠的直升机残骸,到高处悬停的救援机,绳子拉着她的担架往上走,晃晃悠悠。
刺骨的寒风之中,苏夏侧过头往下看,撞机旁的雪地上是大片凝固的暗红。
断断续续的。
硕大的,足以在更远的高空一眼发觉的sos。
最后一笔拖了很远——
除了一双手,许霁青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
单薄的贴身衣物之下,整个人几乎被鲜血浸透,大腿的人造伤深可见骨,蜷缩着爬回了支撑岩架的机翼下。
许霁青这辈子就叫了她一次“夏夏”。
在那个她因为长久的惊恐而陷入昏沉,生机一分一秒消逝的雪山悬崖上,是那道冷淡的声音,为了不让她睡着,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
他像一把破碎却牢不可破的冰镐,
就那样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