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在江云混杂着期盼与隐隐担忧的复杂心绪中静静流淌。
他几乎谢绝了一切外界的邀约,将全部心神都系于唐清婉一身。
随着产期的临近,他翻阅了不少这个时代的医书和杂记,越是了解,心头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这里没有无菌手术室,没有剖腹产技术,没有高效的止血药和抗生素……古代女子生产,无异于一道凶险的关隘,全凭产妇的体质、稳婆的经验和几分天意。
这份认知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江云心口。
他无法想象,若失去唐清婉,自己在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温暖与归属,将会何等崩塌。
这种恐惧促使他行动力空前。
他不惜重金,几乎是将姑苏城内乃至周边州县最有名望、经验最丰富的三位稳婆都“请”到了唐府,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直言:
“务必确保夫人万无一失,平安生产后,另有重谢!”
此外,什么百年老参、灵芝、阿胶等滋补珍品,以及应对各种可能状况的药材,都早早备齐。
其用心程度,让唐修远夫妇看在眼里,既深感欣慰,原本他们自己的那份紧张,反倒被女婿这如临大敌的架势冲淡了不少,还时常温言安抚他不必过于忧虑。
唐府上下,也因此笼罩在一种静谧而期待的氛围中,下人们行走做事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安胎的夫人。
终于,在一个清早,唐清婉感觉到了规律且逐渐加剧的宫缩。
那一刻,整个唐府仿佛一架精密的仪器,瞬间被启动了。
预先布置好的产房立刻被投入使用,滚烫的热水源源不断送入,洁净的白布、锋利的剪刀、温补的参汤、镇痛的药膏……所有物品井然有序。
三位稳婆交换了一个沉稳的眼神,迅速进入房内,她们经验丰富,指挥若定,丫鬟们在其指导下安静而高效地忙碌着,虽紧张却不慌乱。
江云被坚决地拦在了产房门外。
听着门内隐隐传来的、妻子努力压抑却仍不可避免逸出的痛楚呻吟,他只觉得每一聲都像锤子砸在自己的心尖上。
他根本无法安坐,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门外的回廊下反复踱步,双手无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每一次屋内传来稍大的动静,他都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却被岳母温柔而坚定地拦住。
“云儿,稍安勿躁,产房血腥,男子不宜入内,这是规矩。有最好的稳婆在,清婉会平安的。”
唐母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