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咬紧牙关,又从拍卖所得的巨款中,拿出十九万两,在城中其他粮商处购粮。
这些粮商早已闻风而动,价格比昨日又上浮了一成!江云眼睁睁看着同等银两换回的粮食再次缩水,却无可奈何。
最终,他留下五万两作为必须的周转资金,将剩下的所有财力,都化作了沉甸甸的粮车。
粮仓稍安,更大的需求又迫在眉睫。
蜂窝煤的名声已在姑苏城悄然传开,从最初的无人问津,到如今用过的人口口相传,口碑发酵,需求如同滚雪球般增长。
矿场现有的那点人手,日夜赶工也已是杯水车薪。
江云的目光,投向了城内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流民。
招募他们上山,既可解矿场人力之急,又能给他们一条活路,一举两得。
他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官府设在城隍庙外的施粥点。刺骨的寒风卷着地上的积雪,打着旋儿。
正是放粥时分,黑压压的人群挤在粥棚前,眼神空洞麻木。
经历了那场夺命的大雪,能活到此刻的流民,几乎全是青壮年男女。
他们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靠着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吊着最后一口气,神情是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绝望。
“铛——!”
一声突兀而响亮的锣声,骤然撕裂了这片死气沉沉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投向声音来源——站在一辆粮车上的江云。
“我叫江云!城外西山,有我一座石炭矿场!今日,我要从你们中间招工!去矿上干活!男子下矿,有力气的,工钱按劳给!女子做厨娘、缝补、打扫,一样有工钱!虽不多,但是包你们一日两餐热饭,包你们一个遮风挡雪的窝棚!愿意跟我走的,现在站过来!”
声音在寂静的雪地里回荡。
人群骚动起来。短暂的死寂后,一些眼中还残存着求生欲火的汉子、失去丈夫的妇人、带着孩子的母亲,开始拖着冻僵的身体,艰难地、迟疑地迈步走向江云。他们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希望,却也带着深重的疑虑。
然而,并非所有人。角落里,几个眼神油滑的汉子抱着胳膊冷笑。
“包吃住?哼,骗鬼呢!能有官府施粥的稀饭实在?”
“就是!挖矿?那可是卖命的活计!冻死也比累死强!”
“这大雪天的,挤在破庙里也能熬!何必去给人当牛做马?”
最终,愿意跟随江云的,只有一百出头。
带着这支疲惫不堪的队伍,江云顶着寒风,艰难跋涉至西山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