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反而轻松些,她不想隐瞒,不想争吵,只希望能有个人——最好是眼前这个人,听她说说话。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克莱恩的意料。
不可能。上次在诊所里,他亲眼看见的,同是男人,他太懂得那小子那种眼神背后意味着什么,那丧家犬怕是恨不得把她的名字刻在飞机上,天天对着发疯。
见鬼,他明明该质问:那他为什么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来?为什么你要追出去?为什么——可他在她面前本就所剩无几的骄傲,让他根本开不了那个口。
何况她现在还在用这种眼神看他,湿润的,依赖的,半点躲闪都没有,乌黝黝的眼睛里倒映的都是自己的影子,她信任他,她需要他。
那股子火莫名又灭下去些。
克莱恩垂眸定定看她,湖蓝色眼睛深不见底,分明写着,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女孩心里忽然有些难过,明明他们一起经历过刺杀、轰炸、前几天她沉到冰冷的河底时,脑海里浮现的也是他的声音他的脸。
他们明明在生死边缘徘徊过那么多次,他怎么还会觉得自己会为其他人动摇呢?
方才约阿希姆离开时,她还勉勉强强能忍住,可在克莱恩面前,一滴泪不争气地滚出眼眶来,沿着她的鼻梁滑落,“吧嗒”一声砸在他军靴尖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叁滴…
俞琬死死咬住下唇,她不想哭的,尤其是在他面前,可眼泪就是不受控地往下掉。
那一滴滴的泪,又像是砸在了克莱恩的呼吸上,让他莫名发了慌。
他最受不了她这副模样,小鹿眼睛蓄满泪水,睫毛被浸得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根绷到极限的弦,再施加半分力就会断开。
暴怒与怜惜在血管里撕扯出奇怪的痛感来。
他现在就该冲去空军基地,在把那小子往死里再揍一顿,可眼前这个小姑娘,又让他恨不得立刻把人揉进骨血里,用体温熨平她的轻颤。
有护士经过,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女孩很难为情,往男人身前凑近半步,把小小的脸完全藏在他的阴影里,这个带着依赖意味的小动作,让克莱恩那道本就在她面前一击即溃的防线又松了松。
该死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世界在此刻安静了几秒。
女孩能看到男人胸腔在起伏,他似乎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可下一秒,小小的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拽进滚烫的怀抱。
暴怒与疼惜之间,克莱恩终于还是臣服于后者,胸前勋章硌到了女孩脸颊——他当然知道,可他像是要报复些什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