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踏进家门,葛谢恩的声音就充满了不大的小院子, 甚至传到了门外,让来往的行人,面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老葛家, 这些年来也是安静多了,孩子一出门, 只有老两口在家, 几乎就没有热闹的时候。
葛局长忙于公事,一天也不回来吃饭,她丈夫大发叔,为了打发无聊,也是经常去居委会帮忙, 都不着家,也就是老家来亲戚时,有点烟火气, 平时都是大门紧锁, 听到院子里传来人声, 也由不得叫街坊们为他们家高兴, 甚至隔着院墙也提高了声音问,“这是谢恩回来了?这一出去又是大几个月, 在外辛苦了吧?回来好好歇着啊!”
“是啊,姨,也还行,如今都说不上辛苦!”
葛谢恩也抬高了声音,和气地笑着回了一句,“改天到您家喝茶啊!”
“巴不得你一句话!那我可回家等着了!”
两人隔了院墙寒暄了几句,葛谢恩唇边笑意未收,这才掀开纱帘,进了堂屋,翻身开了灯,“——咦,今天家里来客人了?”
“嗯,刚走,福顺送他们出去了,和你想是两下走岔了路。”
葛爱娣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托盘,一边把用过的茶碗码上盘子,一边说道,“你爹在做饭——你别碰了,歇着吧,我来就行,哎,别动,毛手毛脚的,只会添乱,坐着吃果子去!”
一晃近十年过去,葛谢恩已不是从前那个时时刻刻总仿佛激情在胸,无处抒发、无人理解而显得躁动的青少年,母亲葛爱娣鬓边的白发也是与日俱增,身躯不如从前那般挺拔,虽然是相似的对话,气氛已和从前截然不同,葛谢恩要帮忙拾掇碗筷,却被葛爱娣喝退了,让她坐下好生休息,也只得耸耸肩,在八仙桌边坐下,随手拿起碟子里剩下的瓜子磕了起来,一边问道,“是老家来的客人吧?和福顺也认识么?”
“是福顺同学那边拐着弯的亲戚,说起来你也知道的——就是从前在老家城门口摆摊卖鼎边糊的老徐,你小时候还挺爱吃他们做的鼎边糊呢,每次去吃,都给你多加一勺汤水,可还记得?”
临城县姓徐的人很多,并非个个都是亲戚,葛爱娣见女儿面露思索之色,就知道她不记得了,又进一步解释。“我们到羊城港之后,他们搬来了,也曾经登门走动过的,你没出门的时候,你爹偶尔打一饭盒鼎边糊回来当早饭——那倒不是老徐,是老徐的女儿,在我们这附近开的摊位。”
“噢噢,鼎边糊的徐叔家啊!这么说,我就记得了。”
若是早年,葛谢恩必定是印象清晰,这些年来,在外奔波忙碌,屡经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