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去,天知道要去多久,五年十年内能不能回来,这也难怪葛爱娣垂泪不舍了,陈福顺也是有些微词:袋鼠地还不比黄金地,起码有个雏形在,完全就是旷野,这一去实在是太艰苦,她担心表妹的健康,也在忧虑倘若她在袋鼠地安家,舅父舅母的养老问题——葛爱娣这都快五十岁的人了,退休也就是在十年内,这是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葛谢恩也理解父母和表姐的心思,她开始做救灾之后,在人情世故上也变得很达观,更能设身处地为旁人着想,不过,也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意志,因摇头道,“衙门需要我,也给我机会,我哪有不识抬举的道理?至于说条件的艰苦,那倒无妨,早已习惯了——袋鼠地、黄金地这些地方的经略发展,并非锦上添花,对我们本土也很重要,其实和救灾是一个道理,既然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就要有挺身而出的担当,否则,有什么资格开口?”
其实,她自从开始做实事以后,做夸夸清谈的次数反而少了很多,陈福顺也不是不懂得里头的道理,她勉强一笑,道,“你是站得高的,表姐已不如你——这些年来,能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好就不错了,再要和从前一样,站在这么大的视野上考量,怎么说呢,好像过了那个年纪,就没这股劲儿了。”
葛谢恩笑道,“姐,你说啥呢,能把自己手里的事做好,就是最大的底气了,多少人连这点都尚且做不到——要不是有你这样踏踏实实的吏目,扎根基本,如今我们本土哪来的百业兴旺?要是人人都能和你一般,现在大多数问题早就不成为问题了。”
她心下揣摩,大概陈福顺是帮葛爱娣来打探她口风的,倘若葛谢恩也不那么想去袋鼠地,葛爱娣便要提出为她走动调任——就算不去,光靠葛谢恩这些年来的资历,也足够她下半辈子躺着过了。
就和葛爱娣一般,在某个点停滞下来,不再提升,但生活依然和美。不过,此非葛谢恩所欲,因此她便岔开话题,问道,“今天老乡是来看你的,还是来看妈的?他们家搬到羊城港来了,没想到和老家的亲戚故旧走动得还很频繁么。”
陈福顺笑道,“看我干嘛?肯定是来看望舅妈的,倒是给我们出难题了——提了那些香肠和笋干,都是要快点做的,不然,按羊城港这气候,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毛了。”
羊城港不太灌腊肠、腌腊肉,肯定是有道理的,越是往南洋就越崇尚鲜食,都是因为食物难以储存的缘故。葛谢恩、陈福顺还好,平时多在气候冷些的北面活动,葛爱娣夫妇是很少有机会吃腊肠,葛谢恩道,“我还当我爸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