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宅,只要那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价格没有大变,是否改朝换代,对她的影响其实是不大的,日子不还是那么过么?卢九台乍然间提到这些事,她压根无法接受,简直就犹如天塌了一般,不住摇头道,“怎能如此?这,这不行的呀!”
也不知道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要出门工作,还是家业交给女儿,又或者是从今后儿女们都要去学特科新学,学习体育,二十岁后再定亲等等所有繁多的变化,这之中的哪一样了。卢九台也不劝慰她,怕是越劝越来,只是靠坐起来,探手取了一支烟卷,点燃了吸了几口,方才道,“不想这么做,也行,今晚,亨九兄给我指了另一条路,上黄金地去,那里也缺人管事,过去了,还能和眼下一般过活。只是那离家乡就远了——横跨重洋,数千里外,去了轻易回来不得,上那去种田,你愿意么?”
卢太太松手看来,已是满面泪痕,怒道,“这怎么能愿意!”
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还有什么办法?又不是小女儿家了,卢九台摊摊手没有说话,两人对坐无言,过了一会,卢太太突然将脸埋入手中,哽咽起来,渐渐至于痛哭,嚎啕道,“天爷也!怎么尽这样欺负人!这叫人还怎么活得下去!难道——难道旁人都没有二话么!”
“也有啊,多了去了。”卢九台道,“那就走了,死了,落魄了——就这样了呗。”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怠和冷漠,竟让卢太太一时间都忘了闹腾,怔怔看来,听他说道,“这是改朝换代的大变之时,太太,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变的何止是我们一家子,所有人都要跟着变,你当谢六姐摄政,除了换了个主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么?这个决定之重大,所影响的地域之广袤,恐怕你是想不到那!”
“今日,也不过是个起始罢了,我们幸而是还在京城,还有些微能为,还能抢占先机,率先跟着换到新的道路上,你可知道,从今日往后,有多少人要在这样的巨变中,或者是鞭打着自己,苟且求存而面目全非,或者便只能黯然落后,成为那等默默无闻的饿殍流民——你说,这么大的变化,怎么旁人没有二话,有的,必然是有,可你难道又会在乎那道边会喘气的枯骨,他们嘴里在喃喃什么吗?”
“太太,你常怪我没有本事,一家人跟着吃苦,这话倒也不假,我确实没有本事,如今便只能不顾一切,求存图变,再不情愿我也只能跟着去走,不过是为了让家里人能吃饱饭,有书读,病了能去医院,回到家里能开个电灯……”
“这些细微志向,不值一提,也不敢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