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休息一下,烧退了就能出院了,都不用输液!哦,对了,出院后饮食清淡点,别吃太多甜的,你们番人入院,肠胃不好的一般都是油炸的、甜的吃太多了!”
她用手笔画了一下,好像是形容医院里有多少没事找事的番邦使臣,这让文广无端端地又窘迫了起来,青山则报以冷眼旁观的轻松态度,这些浪人,在平户和敏朝私下暗通款曲,尤其很熟悉买地的‘箱物’,因此自视甚高,即便是来自江户的幕府家臣,他们都不看在眼里,相当的阴阳怪气,就更别说是松前藩了,或许还乐得见他们更加丢人现眼,回到平户后,以便在私下把他们当做笑话讥讽。
还真是……让人不快又羞耻啊……
喝过汤药,文广慢慢地退烧了,但沉重而难以消散的耻辱,依然在肠胃处造成了沉甸甸的感觉,他茫然地依靠在病床边,对于小足的病情也感到了负担:小足喝过药之后,似乎完全没有好转,脸颊越来越红,还逐渐说起胡话来了。真是……让人难办啊,如果小足就这么病死了,那可就太让人困扰了,传扬出去,就又成了松前藩的笑话了,松前的乡巴佬,被买活军的阅兵式活活地吓死了……
在他内心深处,文广怀有一种怨毒的愤怒,并非特地针对哪个人,而是针对于这个世界,甚至包括了敏感、弱小而困窘的自己。一直以来,作为前任大名长子的私生子,文广抛弃一切尊严,尽力地侍奉兄长而立足于福山城,自小就承受着周围的轻视,为了生存,文广可以抛弃一切,但他唯独无法抛弃的是自己的软弱。
自从来到买活军地方开始,文广就被迫直面自己的胆怯,他希望自己能拥有青山一样的气魄,不论在什么样的刺激面前,都能不动声色,保持潇洒,但文广又完全无法做到,光是在这样巨大的城市里保持健康,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想要挺直腰杆,维护松前藩的尊严,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
但是……这并非完全是文广的责任,就如同青山的潇洒也并非完全是个人的天赋一样。出身地和身份的不同,决定了两人截然不同的命运,文广是大名长子宠信的侍女所生,从小便作为嫡兄公广的侍从,在福山城中生活,没有大名的命令,他无法擅自离开松前藩。而青山却是生活在平户藩的武士之子,由于父亲和大名的龃龉,从少年时起,就成为了浪人,在平户藩的港口接受雇佣。
如今,幕府执行了锁国政策,其余港口都不对外开放,理所当然,平户港因此变得繁华异常,想必,在平户藩长大的青山,对人山人海的画面,以及那些高大强壮的外国人,也已经度过了在心中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