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汉子还是掰着手指勤勤恳恳地八百一千地算着,阿伦看在眼里,无奈中带了些好笑,他并没有打断众人的快乐,而是冲阿努、阿鼓两人挤了挤眼睛,往外偏了偏头,嚷了一声‘上茅厕’,便转身出去了,没有多久,阿鼓、阿努也都跟了上来,阿努手里还拎了一根旱烟杆,冲阿伦扬了扬,“老表,抽一口?”
“得来一口。”阿伦接过烟杆,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疲倦地叹了口气,又拍了拍阿努的肩膀,“辛苦了啊,老表。”
“阿伦老表更辛苦。阿鼓也辛苦。”
“我没什么辛苦的,说的也都是真心话。”阿鼓还是一脸懵懂,他长得生嫩,瞧着也讨喜,这表情很有说服力,阿伦、阿努两人相视一笑,三人蹲下来换着抽烟,小声地嘀咕着口音浓厚的汉话——这比濮越自己的土话更能起到保密作用,因为其余濮越人听不懂太多汉话,而汉人当然也听不懂腔调这么浓的汉语。
“他们的疑心应该完全消除了吧?真是的,我看就是三条水的阿勇心思最多,一出山,他的眼睛就滴溜溜的转,我们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他都要放在心里仔细琢磨,生怕我们害他……”
“这是两个寨子的仇都还记在心里的缘故,阿勇的大伯伯就是被我们柳树寨的蛊毒给毒得瞎了一只眼,囊仙还取走了他的左手,仇恨还没有完全消失,友谊还很脆弱!”
这也是阿伦没有直接向阿勇解释,而是让阿努来扮演这个刺头角色的原因,借着安抚阿努,解开三条水寨子那些旅人心中的疑惑,同时,阿鼓则扮演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濮越少年,一出山就连吃饭喝水,甚至是如厕都学不会了,什么都要阿伦来反复教导,这也是照顾了其余寨子旅伴的自尊心。对此,他是很有经验的,阿努第一次离开老家,去往买活军的地盘时,一路上都非常的忐忑不安,离家越远就越不舒服,就像是受惊的野兽似的,一旦有什么大动静,就恨不得跳起来,惊慌害怕地跑回自己的巢穴里去——如果不是知识教不提倡蛊虫的说法,阿伦都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思乡蛊,离开老家太远就会死掉呢!
如果是几户人家一起去山下赶汉人的集市,或者哪怕去附近的汉人城市如安顺,甚至是首府贵阳,都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有话直说就是了,相信阿勇等人,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也能开口就问。但第一次出门就离家这么远,等于是进入了另一个的世界,那就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同的。饮食、礼节、习俗,都是那么的陌生,他们有些人甚至没有用筷子的习惯,这让他们非常抵触在公开场合用餐,因为这会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