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长了心眼的,怕厂长在本地有些势力,所谓官官相护么。
县里这边,还没有什么动静,云县的更士便来人了,查得果有此事,厂长当即便被拿下,阖家扣了政审分不说,连县令都吃挂落,责问为何云县都来人了,县里还没举措。家里被查了个底朝天,这才侥幸摆脱了收受贿赂,包庇手下的罪名,没有被送到彬山去,但饶是如此,衢县这里,众人也是在传说,来年考评,县令的分数可不会太好看,说不准就被下头的主任给顶掉了位置去。
因有了这样的报道,一时间人人自危,从前宗族一荣俱荣,有谁在衙门做吏目,他家的亲戚,进衙门做帮闲这再自然不过,如今凡是家有出息一些的晚辈,第一件事就是要分家,免得被牵连了政审分,分家之后,也绝不敢提拔亲戚到自己麾下,不论姻亲还是族亲,那都是如避蛇蝎。
便是实在没办法,招了很说得过去的亲戚进厂,也不敢有丝毫的特殊,若有一点照顾,就怕惹来了信件——这邮政是多狡猾的东西,一封信寄去外地,你知道他给谁写的?邮政的人也不从县里拿钱,他们富得流油,根本不看县里的脸色,调动还频繁,什么时候都是公事公办,不会为你筛选。寄到外地亲戚那里,亲戚再转寄给外地的衙门,若是有人多了这么一层心眼,那可真是,碰到了就是倾家的大祸。
就好比那个烧砖厂的厂长,事发之后,家人多是怨恨,他帮扶的族亲家里也没个交代,里外不是人,本也是个有本事肯干的,好容易等来好日子,也出了头,这一跤栽下去,自己爬不起来不说,家里几个孩子被连累扣分,虽然不说跟着革职,但日后晋升这都是硬伤,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再者,县令因此吃了挂落,对他们家还能有什么好脸?
如此内忧外患,都是排解不了的烦恼,只因为徇私照顾了一个亲戚,最终闹得如此结果,终日郁郁寡欢,最后竟投河自尽了,他家里还要被罚捞尸费,家里的几个孩子,本就又气又急,如今还肯出钱?日日去族亲家寻衅讨债,要他们出这笔钱,闹得实在难堪,让衢县的人看尽了热闹,几个月后嘴里都还在传说——嘴里虽也同情他家,觉得只是照顾一个亲戚,算不了什么,私下幸灾乐祸、称愿喊活该的,其实不在少数。
有了这样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其余的厂子哪还有敢怠慢的?遇到忙季,上夜班轮值就没有敢称病请假的——上大夜虽然辛苦,但也赚钱,一个熟练纺织工和文书一样,现在一日都是35文,加班费会再给35文,一日70文,收入实在不低。且厂子若是产量足,利润高,她们还能多开奖金。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