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微笑道:“少年慕艾乃是人之常情,那位小薛大人固然清名在外,终究是热血刚强的年纪,想来他不会拒绝这等风雅之事。再者,先前伯逊兄不是说过,小薛大人在京中有一首足以青史留名的咏梅词问世,引得那位名叫曲昭云的行首芳心暗许,继而搞出镇远侯之子大闹瞻雪阁、数十清流群殴之的趣闻。”
刘让闻言亦不禁失笑。
在朝廷公布薛淮外放扬州同知之时,京中的扬州会馆便有人整理出薛淮的生平资料,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扬州四大豪族家主的案头,刘让身为刘家这一辈人的佼佼者,自然早已看过那份资料。
“薛同知在京城难免会囿于人情脸面,来到扬州未必不会故作姿态。”
刘让语调平缓,悠然道:“你小心成为他新官上任三把火开刀的对象。”
郑宣道:“若今日真是马屁拍到马腿上,还望伯逊兄能出手搭救。”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心里没有当回事,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和鼓动,扬州官场对于薛淮的到来逐渐形成共识:大家做官都是因为有所求,有人求名有人求财,也有人是为了福泽亲族亦或纯粹享受权力,在没有根本性利益冲突的时候,最好是能和平共处互不干扰。
他们都知道薛淮的背景和人脉,并不想一上来就和对方产生矛盾,但薛淮若来到扬州还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以为他能像在京城一般,仗着天子的纵容和沈望的支持横行无忌,众人不介意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郑宣便是这样的打算,他先向薛淮示好,对方接受那就是皆大欢喜,万一薛淮压根不给他脸面,这样便可让其他人放弃幻想,早日紧密抱团应对这条过江龙。
刘让当然清楚他的心思,轻声提醒道:“莫要闹得太过,一步一步来,最重要是不要让薛同知拿住把柄。”
郑宣应道:“这是自然。”
便在这时,一名小吏快步跑向凉棚,高声道:“禀府尊,同知大人乘坐的官船快到了!”
凉棚内一阵骚动,以谭明光为首、刘让等属官附后,再加上一些扬州当地德高望重的乡老,众人迈步走向码头。
只见运河之上,一艘三桅官船逶迤而来,船首悬黄底红字“扬州府同知薛”,船尾挂“漕”字方旗,另立有“淮扬河道事务”木牌。
船头站着数人,居中那位年轻官员凭着俊逸的相貌和出众的气质,让码头上一众官员隐隐感到艳羡嫉妒。
十九岁的实权同知,这在大燕历史上颇为罕见,毕竟除了开国前后那段特殊时期,承平年代极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