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直言进谏,你居然还让她去做这种事,万一传扬开来,岂不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你就是这般疼爱妹妹的?”
太子的脑袋垂得更低,悔道:“父皇教训得是,儿臣此番行事孟浪了,往后决不再犯。”
“朕相信你能做到这一点。”
天子缓缓起身,提点道:“齐王弟临终之际,朕当面对他承诺,要让云安此生富贵喜乐,你们莫要再将她牵扯进朝堂之中,记下了么?”
“是,父皇。”
太子诚恳应下,心中却对“你们”二字惊疑不定。
天子遂向外行去,至殿门外时忽地驻足,他微微抬头看向端本殿的匾额,悠悠道:“方才朕说起你十三岁那篇《论齐桓公伐楚》,此文虽然言辞稚嫩,单论文脉之气却要胜过你这几年写的奏疏。”
太子面露羞愧,却又不敢辩解。
好在天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抬眼看向立在不远处的曾敏,后者随即带着内侍上前,只见内侍捧着缠枝牡丹纹剔红漆盘,内盛御窑甜白釉菊瓣壶。
“太子,这是今年新贡雪顶含翠,赐你烹茶静心。”
天子语调温和,仿若仁慈君父。
太子连忙行礼道:“儿臣谢父皇赏赐!”
天子看了他一眼,叮嘱道:“水温须控蟹目,注盏宜旋碧螺,过沸则苦,过凉则涩,切记。”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太子再行礼,然后亦步亦趋地将天子送上御辇。
他望着御辇在内侍和廷卫的簇拥中离开东宫,回首看向邓宏亲自捧着的漆盘,一时间只觉满心苦涩和惶然。
“殿下可有不适?”
邓宏来到近前,声音极低。
太子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妨,却不由得自嘲一笑,藏于袖中的双手已然用力攥紧。
“回去罢。”
太子当先而行,步伐虚浮。
邓宏满心担忧,又不敢继续询问。
太子径直回到暖阁,邓宏识趣地守在外面。
“璞玉含瑕、不及当年、烹茶静心……”
太子瘫坐于榻,眼中迸出怨怒之色。
“难道这不都是父皇您一手造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