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其他同考官以为尘埃落定之时,薛淮又从桌上拿起三份提前标记过的答卷,不疾不徐地说道:“阁老,这三份答卷也有问题。”
孙炎正色问道:“什么问题?”
“答卷本身没有问题,破题高明行文流畅,引经据典恰如其分。依下官拙见,这三份答卷确有进入二甲的实力。”
薛淮在众人不解的注视中,声音陡然冷了两分:“下官不知这三位考生是谁,亦不知他们以前的程文是何水准,只从答卷本身评判,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正因此,下官在得到阁老的允准,进入誊录所查卷的时候,一时好奇去看了这三份答卷的墨卷。”
听到最后那句话,孙炎面色未变,眼神却如浓墨,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薛淮旁边的高廷弼。
当此时,堂堂庚辰科状元高廷弼藏在袖中的双手死死攥紧,刺破皮肤才能让他控制住心里的恐慌。
“阁老一定想知道下官发现了什么。”
薛淮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一字一句道:“下官发现这三位考生的墨卷姓名书写处,竟然存在切口和粘贴的痕迹,残留着很轻微的胶渍,当真是好手段。”
“竟有此事?”
孙炎勃然动怒。
岳仲明心里却长长松了一口气,这薛淮果然识趣,看来往后还能加深与他的私交。
其他同考官则是满脸震惊。
薛淮所言并不隐晦,他们脑海中浮现“割卷”二字。
所谓割卷,便是将两份墨卷的身份信息割开对换,将甲卷换给另外一位考生,甲卷原主的答卷则变成乙卷。
相比关节通贿的舞弊方式,割卷毫无疑问更加阴损和恶劣,毕竟前者需要考生自身具备足够的学识和能力,否则考官总不能强行取中一份明显差劲的答卷,这样做事无法服众,更不可能让其他考官点头同意,就连主考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而割卷不需要考生具备任何能力,即便他写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只需相关官吏帮他调换墨卷,他就可以窃取别人寒窗苦读多年的成果。
事后收尾也很简单,墨卷不会长期保存,甚至在主考填榜之时,相关官吏便可将那些低劣的答卷毁尸灭迹。
原本可以高中的考生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连真相都触摸不到,只能一边因为落榜而痛哭流涕,一边傻傻地看着别人靠着他的答卷金榜题名。
薛淮将那三份答卷放在桌上,压制着愤怒说道:“阁老,下官十分希望这是误会。如果真发生这样恶劣的事情,下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些头悬梁锥刺股、苦读十几年甚至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