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敬意。
一念及此,薛淮缓缓道:“谢兄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投卷之说委实不合常理,他只当这是谢景昀的托词。
谢景昀看向面前年方弱冠的翰林院侍读,心底深处涌现一抹不为人知的艳羡,继而诚恳地说道:“学生今日冒昧登门投卷,还祈侍读不吝指点。”
“承蒙谢兄高看,然而本官才疏学浅,恐不能坦然受之。”
薛淮说得委婉,实则心里愈发纳闷。
如今的他就算把谢景昀的程文吹捧上天,对谢景昀也很难起到正面效果,而且此事落入旁人耳中,多半会嘲笑这两个年轻人荒唐可笑,不知天高地厚。
“学生自知唐突。”
谢景昀拱手一礼,声音稳如坚石:“学生少年时经常听闻薛文肃公之清名,无比仰慕和敬佩薛公的清正与才学,只恨无缘聆听教谕。侍读虽年轻,却已是翰林新贵,且才情横溢世人皆知,一首咏梅词令京城纸贵,颇有薛公之风姿,故而学生只求得侍读指点一二。”
薛淮望着面前这个十分固执的举人,目光掠过他那洗得泛白的青衫下摆和袖口磨起的毛边。
前世锤炼出的敏锐让他捕捉到一丝异样——谢景昀的穷困太过真切,绝非刻意为之的寒士风骨。
“谢兄既执意投卷,”薛淮终是开口,清朗的声音不见波澜,“阿九,门厅待客。”
阿九自不敢多言,连忙躬身引路,谢景昀怔了一瞬,眼中骤然迸出亮光,恳切道:“多谢侍读。”
稍后,门厅之内。
当谢景昀从褡裢中取出文卷递过来,薛淮登时目光微凝,这份文卷并非用士子惯用的锦缎装帧,而是一刀裁得齐整的毛边纸,粗麻绳订得密密匝匝,纸页已摩挲出温润的旧色。
两世为人,薛淮见过太多虚饰伪装之辈,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这谢景昀即便真是装出一身寒士风骨,光从他几乎无可挑剔的细节来看,他也必然是心思缜密之人。
他接过文卷却没有急着翻阅,抬手放在案上,淡然道:“谢兄是扬州哪里人?”
“学生是扬州仪真县人氏。”
谢景昀正襟危坐,略带缅怀地说道:“太和七年夏天,长江洪水泛滥,仪真县受灾严重。学生清晰记得,当年七月底的一天,沿江堤坝决口,洪水侵袭乡野,学生一家被困其中,万幸薛文肃公带着官差前来解救。”
他顿了一顿,看向薛淮说道:“不瞒侍读,学生便是从那时起,立志效仿如薛公那般,将一身血肉都献与大燕苍生。”
薛淮心中略感不适。
他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