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子的心思,难怪不满四十岁就能坐稳翰林学士之位,也难怪当初沈望曾特意提醒薛淮,让他平时对林邈恭敬一些,从对方身上学到一点皮毛就会大有裨益。
他按下心中思绪,将那首卜算子吟诵一遍。
天子抬手按在白玉阑干之上,丝毫不在意冬日的寒意,幽幽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薛淮肃立静听。
天子沉默片刻,道:“薛淮。”
“臣在。”
“你不如你父亲。”
空气仿佛忽然间凝滞。
薛淮心中纳闷,一时间不清楚这位九五之尊有何深意。
他当然不如薛明章,至少在天子心中,一个毛头小子如何能与股肱之臣相提并论?
天子继续说道:“朕这一生见过太多人杰,如宁珩之,如谢璟,如沈望,这些都是你熟知的姓名,还有一些人已经离开朝堂归隐桑梓,不提也罢。”
“在朕看来,你父亲并不弱于这些人,他从踏入官场的第一天起,便没有做出过错误的选择。”
“你如今也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理应知道此事有多难。”
薛淮隐隐有些讶异,他知道薛明章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很高,却没想到有这么高,当下垂首说道:“陛下,臣自然远不及先父。”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天子唇边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意有所指地说道:“所以你想效仿他离开这座京城,在外历练几年再回中枢?”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薛淮。
眼神平淡,却有一股浓重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