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哪个在城里端铁饭碗的汉子,家里要是再带着几张没口粮的拖油瓶嘴,都跟背着座山似的。
更何况贾东旭身后,还杵着贾张氏这么个只会吸血,只会哭穷撒泼的巨坑?
那点工资票子,填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没盼头。
日复一日在轧钢厂烟熏火燎的车间里,跟那冰冷的铁疙瘩较劲。
回家面对着黑窟窿似的无底洞和老娘的无理取闹…
是个铁人,心气儿也给磨秃噜了。
难怪贾东旭身上那股子麻木和疲惫,沉得能拧出水来。
"早这么管住那张惹祸的嘴,消停点,不就好了?"
苏长顺脚步轻快地转进前院,心里嘀咕着:贾东旭那小子,手艺和脑子都不算顶差。
要是没了贾张氏这个成天撩事,惹得全院嫌弃的祸根。
压在他肩上那座要命的烂泥山,至少能下去一半。
日子紧巴是紧巴,至少能缓口气。
苏长顺嘴角那丝细微的弧度终于没压住,轻轻扬了起来。
挺好。
贾张氏这个搅屎棍至少在话剧风头过去前,这老太婆想再在院里兴风作浪,扯着嗓门哭穷撒泼去祸害别人?
那是门儿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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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顺推开家门,反手一带门栓,屋里灯泡散着昏黄的光,照亮小小的东厢房。
他一步都没停,直直朝着炕上扑去,像卸货的重卡,把自己重重摔了上去。
就在这时,他猛地一拍脑门,动作又快又狠,像是要拍死个叮上来的苍蝇。
"操!"他低声蹦出个脏字。
"柱子!"他眼皮一跳,嗓子眼儿里猛地蹦出两个字,像咬破了颗酸葡萄。
"嗯?"正在整理桌上物件的李晓梅抬起头,一脸疑惑。
"柱子怎么了?你喊他?"
"嗨,看我这脑子,把柱子那事儿给忘了,张小燕,说好的跟柱子相看呢?"
李晓梅啊呀一声,脸腾地就红了:"糟了糟了,红星小学张老师,前儿她明明是答应见见的。"
她懊恼得直跺脚,声音急了些。
"看我这脑子,光顾着汇演和回门了。前几天是跟小燕提过一嘴,人姑娘…倒没说不愿意看看,可…这不还没来得及定时候吗?"
苏长顺抬手搓了搓发紧的太阳穴。
把人家小姑娘安排到汇演热闹场面底下相亲?
亏自己之前还琢磨过这主意,现在想想,简直蠢到家,台上演着批判泼赖老太太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