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命令以加急的速度传往前线。当信使带着太子的手谕抵达清河时,整个局势已然明朗。
城内的混乱在达到顶峰后开始转向。
失去了“官逼民反”这面大旗,又被抽干了裹挟的民众基础,崔氏私兵和死士的负隅顽抗,从“乱民暴动”彻底变成了“逆贼作乱”,性质截然不同。
当愤怒的、看清真相的百姓开始调转矛头,甚至主动为城外官军指引道路、指出藏匿的崔氏党羽时,这场较量的胜负便已注定。
李靖亲率的三百精锐铁骑,如同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油脂,几乎未遇像样的抵抗便直抵崔氏大宅。
那高门广厦、亭台楼阁组成的巨大庄园,此刻朱门紧闭,墙头隐约可见手持兵刃的家丁私兵,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恐慌。
百年积累的威严,在帝国机器的雷霆震怒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奉太子殿下令旨!清河崔氏,罪证确凿,阴养死士,煽动民变,构陷储君,谋逆造反!宅内一应人等,弃械投降者,或可酌情议罪!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李靖的声音灌注内力,如同雷霆般滚过崔宅上空,震得瓦片似乎都在簌簌作响。
墙头一阵骚动。负隅顽抗?
面对的是大唐军神李靖亲自率领的百战精骑,以及城外数千虎贲,还有周围越来越多怒目而视的百姓,如何抗?
“放箭!”墙内传来一声绝望的嘶吼,是那个面色阴鸷的青年崔骏在做最后的疯狂。
零星几支箭矢射出,软绵无力,大多甚至未能射到骑兵阵前。
李靖眼神一冷,不再多言,马鞭一挥:“破门!抵抗者,杀!”
重骑兵策马冲击,巨大的撞木在辅兵推动下狠狠撞向那沉重的包铜大门。一声又一声,如同撞在崔氏每个人的心上。
门内传来惨叫和拼杀声——并非都是针对官军,更多的是崔明远“弃卒保车”命令下的内部清洗与绝望的反抗。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大门轰然洞开。
骑兵涌入,迅速控制要道。
战斗几乎在瞬间就结束了。负隅顽抗的死士被当场格杀,更多的家丁、仆役、婢女则跪地求饶,瑟瑟发抖。
李靖大步走入正厅。只见家主崔明远衣冠整齐,端坐主位,面前放着一杯酒,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他的身边,崔骏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匕首,双目圆睁,似是难以置信——或许是被其父最后时刻“清理门户”,或是自戕。
“崔公,久违了。”李靖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战场带来的铁血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