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陇西李氏的反应会如此之大,如此之快!
杜构最初的调查方向并非陇西。
太子殿下暗示的重点是山东、河北诸族,他本欲东出潼关,前往河东道及河北道探查。
然而,行程伊始,尚未远离京畿,一种反常的现象便引起了他这位心思缜密之人的警觉。
按理说,京畿之地,天子脚下,人口理应最为稠密。
但他越往东行,发现沿途乡县村落的人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呈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繁荣”。
田亩间劳作的身影似乎过于密集了些,新开辟的村落也显得突兀。
这与他所知的近年户籍黄册记录,隐隐对不上号。
“不对…”杜构勒住马缰,眉头紧锁,“关中连年还算风调雨顺,并无大量流民涌入河东、河北的记载。这些多出来的人口,从何而来?”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浮现:这些世家利用错综复杂的势力网络,将本该登记在册的隐户、逃奴,甚至非法掳掠的百姓,就近安置在了距离长安不远不近、便于控制却又不易被中央直接察觉的“边缘地带”!
而继续东行,所见恐怕只是被层层掩饰过的表象。
心思电转间,他果断调转了马头。既然东面可疑,那其他方向呢?
尤其是那些同样根基深厚、枝繁叶茂,但在朝堂上似乎相对“低调”的关陇世家?
他的目光投向了西方。
陇西李氏,这个与皇室同姓、声名显赫却近年在朝堂上不甚活跃的庞然大物,浮现在他脑海中。
其根基之地,正是后世甘肃东南部,渭水上游一带。
杜构伪装成游学的书生,一路西行,越是深入陇西李氏传统势力范围,那种违和感就越发强烈。
他熟读户部档案,清楚地记得陇西诸州上报的户籍人口并不算多,按大唐均田制,每丁授永业田二十亩,口分田八十亩,虽非足额授予,但理论上人均土地应颇为宽裕。
可眼前所见,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田野阡陌之间,农夫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远比预期狭小的田地上辛勤劳作。
他借宿农户,旁敲侧击地打听,得知许多人家实际耕种的田地不过六七亩,甚至更少,却要缴纳几乎等同于理论上授田足额后的赋税!生活困苦,仅能勉强糊口。
“老丈,我看这地界开阔,为何不多垦些荒地?”杜构曾试探着问一位老农。
老农面露惶恐,连连摆手:“后生莫要乱讲!地都是有主的,哪能随意开垦?能租种这几亩薄田,已是主家恩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