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冰冷的地砖上,显得那么孤寂,又那么沉重。
帝国的重担,未来的风暴,此刻都压在他这具早已不堪重负的躯体上,而他的选择,唯有默许与等待。
夜,漫长如永劫。
太极殿的烛火,默默燃烧着,映照着一位帝王在风暴前夕的挣扎、醒悟与那深埋心底、对继承人的最后托付。
黎明,似乎还很遥远。
……
晨光熹微,长安城在薄雾中苏醒,但宫门前的空气却凝滞得如同铅块。
昨日静坐的士子们,人数不减反增,黑压压一片跪坐在宫门前的广场上,神情肃穆,甚至带着几分殉道般的悲壮。
他们大多身着青衿,是国子监的生员和长安城各书院的学子,脸上交织着年轻的激愤与对正义的笃信。
与昨日不同,今日的阵仗更大。
在士子们的最前方,赫然坐着几位须发皆白、身着儒服的老者,他们是弘文馆的大儒,清流领袖,此刻闭目养神,姿态端方,仿佛一尊尊代表着天下公议的雕像。
在他们身后,则是一排身着各色官袍的官员,品阶不高不低,大多是些清贵的闲职或御史台的言官,此刻或垂首肃立,或低声交谈,眼神深处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
们如同礁石,稳稳地锚定在士子浪潮的前方,无声地提升了这场请愿的份量。
宫门前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简易却足够高的木台,突兀地立在广场中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士子们初时诧异,议论纷纷。
“这是何意?莫非陛下要在台上召见我等?”
“或是太子要登台自辩?”
“管他作甚!便是刀山火海在前,今日也定要讨个说法!太子无端殴打朝廷命官,视国法如无物,此风若长,国将不国!”
“正是!吾辈读书人,代圣人言,守社稷法,岂能坐视储君如此暴虐无行?”
“王法何在?天理何在?太子必须严惩!”
年轻的士子们热血上涌,互相激励着,只觉得胸中一股浩然正气激荡,仿佛自己就是这浑浊世道中唯一的光明。
他们坚信自己站在了道德与律法的制高点,是在为天下苍生请命,是在匡扶这即将倾颓的朝纲。
与他们纯粹的激愤不同,前排的官员和大儒们,心绪则要复杂深沉得多。
孔颖达微微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那座高台,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随即又归于古井无波。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胡须,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