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宫中,过些时日,便差人送你回太行吧。”
“麻烦精,上次你跟我说,必不会让我错信洪乔,我其实一直不懂是什么意思。爹爹虽然从小给我请了先生进山里教我念书,可我总是不用功。我喜欢在林子里疯玩儿,不喜欢看书。所以,我的功课不好。许多词儿,听在耳里,却心里糊涂。”郭清野慢悠悠地说着。她的声音像雾一样,又轻,又凉。
“我这些天在清梦堂里待着发闷,便翻了翻书。麻烦精,我终于明白那个词的意思了。可是我没办法不错信。因为——”郭清野伸手摸了摸肉肉的头。
“因为,书上说,洪乔捎书,世人皆负。”说到“世人皆负”这四个字,一股凉风乍起。
成灏的心颤了颤。没来由的,他想到了许多事。
他张了张嘴:“你爹他——”他想说“你爹其实已经死了”。但话到了嘴边,却又重又沉,要说出来,如此艰难。
郭清野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爹回郭家堡了。你走吧。我倦得很,想睡了。我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想家了。”
成灏沉默了片刻,起身。
郭清野从怀里摸出火镰。
火星起,一点微光,郭清野看着成灏的脸,带着几分愧疚、几分怜悯的脸。
她知道,今日那个与她同乡的小内侍说的是对的。爹爹的确是死了。
她瞪了成灏一眼,那眼居然跟肉肉的狼眼有了几分相似。
成灏转身离去。他大踏步地往凤鸾殿走。
很晚了。阿南已经歇下了。她头上的发髻解开,散下来,长长的。她穿着睡袍,倚在榻边看一本《左传》。成灏未让人通传,便走入殿内。
“皇后,皇后——”
阿南听见他的声音,忙起身,迎头看见成灏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
两人站在灯前。
阿南问:“圣上怎么了?”
成灏看见她,心里平静了一些。他缓缓道:“郭清野说,洪乔捎书,世人皆负。皇后,你说,孤是不是那负尽世人的洪乔?”
阿南给他倒了杯温水:“原来圣上是为了郭姑娘如此苦恼。怪道《左传》上有句话叫作:夫有尤物,足以移人。美貌出众的女子,让圣上性情转变。”
成灏接过温水,喝了一口,遂躺在榻上:“不。孤是觉得,那句话像钟一样,敲在身上。这些年,孤也许的确负了许多人。就连阿良,孤也对不住他。将黔中的烂摊子交予他。夫人生产,亦不能在身旁。”
阿南沉默了会子,道:“圣上今晚想多了。”
“三日后,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