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妃妹妹怎生没有回去安歇,是有何事由要与本宫说吗?”
“臣妾一直想谢谢娘娘,但没有合适的时机。”宛妃那张艳丽的脸上,此刻流淌着真诚。
“好端端的,谢本宫做什么。”
“上个月,家父回京奏报边关军情,突接到旨意,说是家有女子在后宫为妃的官员,可携妻妾进宫看望。臣妾……见到了家父家母,亦见到了……家中一应人等,不胜感激。”
宛妃的睫毛低垂,镀上几许月光。她吞吞吐吐的话里,想表达什么,隐藏的是什么,阿南都懂。
阿南看着她,淡淡笑道:“妹妹们进宫久了,难免思念家中亲人。鸦鸠尚有骨肉亲情,何况人乎?中宫当为后宫诸人着想,不必谢。”
“不,娘娘,臣妾应当谢您。臣妾听小妙说了,旨意是中宫下的,特意提到了妻与妾。按寻常道理,官员妾室是根本没有资格进宫的。臣妾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察觉真相的,但臣妾领您的情。臣妾心存感激。”宛妃说着,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原本,臣妾以为,您知道了此事,一定会以此为筹码,向臣妾提出什么,可臣妾等了很久,您什么都没说。是臣妾小人之心了。臣妾惭愧。”
须臾,她咬咬牙,说了句:“胡宛心叩谢娘娘。”她真正的名字,不叫胡宛迟,而叫胡宛心。
胡宛迟是镇南将军府的嫡女,大夫人的女儿,因有意中人,执意不肯进宫。大夫人疼爱亲生女儿,不舍得违背她的意愿,让她难过。同时,又不肯让胡家错过此等攀龙附凤的好机会,便想出“以庶女冒名替嫁”的主意。
胡宛心是镇南将军府的二小姐,生母是三姨娘。她豆蔻年华,被家人以姐姐的名义送进宫,从此背负着胡家满门的荣辱。而她的嫡姐胡宛迟,以胡宛心的名义嫁给如意郎君,夫妻恩爱欢好。
姐妹俩互相交换了人生。深宫的叵测与孤寂,留给了她。花好月圆,画眉郎,留给了大姐。
她从未抱怨过命运的不公。嫡庶有别,这一点,她从小就知道。她曾在父亲的练武场骑马,骑得飞快,耳畔风声呼啸,胯下尘土飞扬,她想,不管将来身处什么样的境地,她都要记得,无论多么绝望,永不认命。
马蹄不可能陷在淤泥里一辈子,只要挣扎出来,前方仍有锦绣千里。她从医官口中得知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有生育机会的那一霎,她便想好了,得给自己找棵大树。
当她知道是中宫下的旨意,让她有机会与生母重逢时,她知道了,邹阿南已经知道了关于她身份的秘密。但邹阿南无论是明里、暗里,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