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间里只剩下李念军时,她一直紧绷的脊梁似乎才稍稍松懈下来。
她不再需要强装镇定,
也不必再应对父亲的担忧。
巨大的悲伤像潮水般毫无阻碍地将她淹没。
她蜷缩起身子,将那封信紧紧捂在胸口,仿佛那是唯一的热源。
她没有放声大哭,而是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发出一种被压抑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所有的坚强在独处时土崩瓦解。
这一刻
她不是医生
不是刘家大小姐
只是一个永远失去了挚爱的普通女孩。
月光移动,慢慢爬上她的肩头,像一层冰冷的薄纱,覆盖着她的悲伤。
她就这么蜷缩着,与心中上那个笑容温暖的青年,进行着一场跨越生死的、无声的对话。
回忆如同碎片,不断闪现——初见他时的冷峻,他承诺时的坚定,最后都定格在那封血书上的五个字。
这一夜
是她必须独自穿越的黑暗隧道。
泪水是唯一的灯火,
而回忆,是隧道尽头那一点微弱的光。
隔壁房间,刘光天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每一次隔壁传来细微的声响,都让他的心跟着揪紧。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在女儿最深的痛苦面前,是如此的无用。
父女二人,隔着一堵墙,共同承受着这份失去带来的、形态各异的痛,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次日清晨,高原的天空湛蓝如洗,阳光刺眼却毫无温度。
团部操场上,气氛庄重得令人窒息。
全体官兵身着常服,臂缠黑纱,整齐列队。
操场前方,临时搭建的灵堂庄严肃穆,雷铮的遗像悬挂在正中央——照片上的他穿着笔挺的军装,目光坚毅,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是他青春与生命定格的模样。
李念军穿着一身肃黑的衣服,在刘光天的搀扶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微微颤抖,全靠父亲的手臂支撑着。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遗像,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雷大壮作为团长和父亲,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主持追悼会。
他走上台,步伐依旧沉稳,但每一下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他环视台下鸦雀无声的队伍,目光最终落在儿子年轻的遗容上,
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操场,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