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是等死。
赌,是九死一生。
这乱世,根本不给他从容选择的机会。
他的目光最终落回到孙女林婉的身上,看着她那双清亮而坚定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被乱世磨灭的灵气,更有一种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者早已失去的、对未来的锐气。
或许……这丫头,才是林家真正的“破局之机”。
“采芙啊。”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你若是个男儿身,我林家何愁不兴!”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惋惜与落寞。
“崔和泰那个混账草包,配不上你,是我林家的幸事。可我林家又何尝不是后继无人?你二哥虽也勤勉,却终究只是中人之姿,守成尚可,开拓不足,遇上这等大争之世……”
不待林婉接话,林重远已背过身去,负手而立,任由夜风吹拂着他花白的须发。
“崔瞿那老狐狸,眼光一向毒辣,他看上的人,自然不会差。”
“我只是怕……”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仿佛触及了内心深处最不愿回忆的伤疤。
“我只是怕,那刘靖,会是又一个高骈啊。”
高骈啊!
当年,一众藩镇之中,最有希望一统天下,拨乱反正的英豪。
文能提笔赋诗,写下《山亭夏日》这等细腻唯美的绝句,武能上马杀敌,打的孙儒哭爹喊娘。又是南平郡王高崇文之孙,家世显赫,根正苗红的大唐勋贵。
能力、名望、家世,所有成功者必备的条件,他都有了。
结果晚年昏聩,迷信方士,嗜好装神弄鬼,最终与麾下离心离德,被麾下所杀。
林婉静静地看着祖父那略显佝偻的背影,轻声说道:“阿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林重远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精光。
“说得好!这世间,哪有十成十的把握。”
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上的暮气一扫而空,重新散发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与果决。
“我林家在淮南的处境,日渐艰难,杨渥的耐心也快耗尽了,是该早做打算了。”
林婉心中一动,轻声问道:“阿爷的意思是?”
“你过几日,收拾收拾,与你二哥一起,去一趟歙州吧。”
林重远看着她,缓缓说道:“你二哥性子稳重,可以主持大局。而你,心思缜密,眼光独到,可以帮他参谋。”
“此去,明为商贸,暗为考察。带上我林家一半的浮财,带上三百最精锐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