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钱粮,打了胜仗却没有缴获,就如同辛苦耕耘一年却颗粒无收,让人憋闷。
对此,刘靖却并不意外,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心中早已推演过,危仔倡先是强攻鄱阳,后又与自己连番大战,兵甲、箭矢的消耗必然是个天文数字,武库空虚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书记官见主公毫无波澜,心中愈发忐忑,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但是!粮仓!主公,粮仓里的粮食,堆积如山!”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着,指向粮仓的方向。
“粗略估算,足有……足有二十万石!”
二十万石!
这个数字,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大堂中央,让所有嘈杂、呼吸、心跳都瞬间消失。
堂下诸将脸上的失望凝固了,仿佛无法理解这个数字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而一直稳坐如山,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刘靖,在听到这个数字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二十万石!
这个数字,完全超出了他最大胆的预估!
他的脑海中,几乎是本能地浮现出另一组冰冷而残酷的数字。
歙州!
他贫瘠的根基之地。
去年夏、秋两税,六县之地,最终收上来的粮食,才堪堪三万石!
三万石,那是他用尽心血从贫瘠的土地里一粒一粒抠出来的。
不仅要养活数千兵马,还要维持官府运转,要为未来的战争做储备,每一粒米都要掰成两半花。
为了粮食,他可谓是绞尽脑汁,甚至放下脸面,去找钱镠与钟传打秋风。
而现在,仅仅一个鄱阳郡,一夜之间,就给他带来了二十万石的缴获!
这就是鱼米之乡吗?
这就是大争之世,战争所能带来的最直接的红利吗?
刘靖在这一刻,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了,为何天下英雄,都对这些富庶的州郡趋之若鹜,不惜为此流尽袍泽的鲜血。
因为粮食,就是兵!就是甲!就是战马!就是底气!
就是问鼎天下的资格!
有了这二十万石粮食,他麾下的风林二军,规模至少可以再扩招一倍!
而且是按照顿顿饱饭、时不时还能见荤腥的精兵标准去养!
他的脑海中,一幅巨大的地图瞬间展开,不再是局限于歙州、饶州这一隅之地。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府衙的屋顶,越过了鄱阳湖浩渺的烟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