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又算得了什么?
主帅一逃,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熄灭。
城墙之上,秩序荡然无存。
“跑啊!使君跑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绝望的嘶吼,早已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士兵们,彻底疯了。
将领与士兵推搡着,咒骂着,践踏着彼此,争先恐后地朝着唯一的生路——那狭窄的甬道与阶梯涌去。
慢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甬道与阶梯就那么宽。拥挤的人潮瞬间化作致命的绞肉机。
霍郡被裹挟在混乱的人流之中,他拼命地想挤出去,口中大骂着,可周围全是失去理智的袍泽。
混乱中,他踩在阶梯上的脚下不慎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别踩……我……”
他惊恐的呼救,瞬间被无数双踏下的战靴所淹没。
沉重的身体与坚硬的铁甲踩在他的身上,甲胄被踩得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这位曾经在沙陀谷侥幸逃生的猛将,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自己人的脚下,被活活踩成了一滩混杂着碎骨与烂肉的模糊物,死得毫无尊严。
此时此刻,南城一片混乱,无数士兵与民夫争相从城墙中奔出,四散奔逃。
距离城门不远的荣华坊,一间破败民房里。
这户人家在不久前危仔倡军队攻破鄱阳后的纵兵抢掠中,已然家破人亡。
当家的男人为了保护妻女,被凶悍的乱兵砍死在家门口,鲜血浸透了门槛。
此刻,家中只剩下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躲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床榻之下,瑟瑟发抖。
那天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传来时,床榻剧烈摇晃,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躲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吓得浑身僵直,死死捂住耳朵,泪水在惊恐的大眼睛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
她的母亲,一个原本温婉秀丽的江南女子,此刻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已失去了反应。
只是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本能地死死护住女儿。
忽然。
“哐当!”
一声巨响。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被杂物勉强抵住的破木门,被人从外面用蛮力狠狠撞开!
木屑纷飞中,一个满身血污、盔歪甲斜的危军溃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神色惊恐到了极点,根本就没看屋里是否有人,第一反应就是转身,想用身体和屋内仅存的破烂家具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