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庆幸自己是跟随着这尊行走在人间的杀神,而非作为敌人挡在他的面前。
眼下。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将刺史撕开的裂口,毫不留情地扩大、再扩大!
他们甚至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跟随,只需要将出现在视野中的任何一个非己方甲胄的活物砍倒在地!
另一边,山坡上的玄山都步卒在李松与狗子的带领下,也已冲杀下来。
他们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专门攻击那些被骑兵冲散、惊慌失措的敌军侧翼。
李松指挥若定,让士卒结成小股的战斗队形,如尖刀般反复穿插,切割着混乱的敌群。
狗子则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柄缴获来的宽刃重斧,每一次轮转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一时间,霍郡的中军阵脚大乱。
霍郡麾下号称一万大军,出征时旌旗招展,气势汹汹。
可实际上,他那三千作为前锋的精锐早已出了沙陀谷,此刻相隔五六里地,就算隐约听到后方的喊杀声,也只会以为是小股山匪袭扰或是后军发生了什么骚乱,根本不可能意识到中军正在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而负责殿后的两千后军,则还堵在狭窄的谷口之外,被前方溃逃回来的随军民夫死死堵住,进退不得。
他们眼睁睁看着山谷内血肉横飞,却被自己人组成的“肉墙”挡住,只能急得跳脚,却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此刻山谷中满满当当,看似人山人海,实则真正能投入作战的,只有霍郡本部亲率的五千中军。
而这五千中军身边,还裹挟着数万名手无寸铁、被强征而来的随军民夫。
一名唤作赵老三的民夫,就在这混乱的中心。
他本是饶州府城外的一个佃户,半个月前被官兵从田里直接抓走,编入辅兵营。
他手中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兵器,只有一根充作扁担的木棍。
此刻,一捧温热的液体猛地溅在他的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腥甜。
他下意识地用手一抹,满手鲜红。
身前一个相熟的同乡,刚刚还在抱怨伙食太差,说回家要让婆娘煮两颗鸡子补一补。
他半个脑袋已经不见了。
脖颈处是一个巨大的、血肉模糊的空洞。
身体抽搐着倒下,瞬间被后面涌上的人潮踩踏得不见踪影。
“啊——!”
赵老三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沉闷如雷的马蹄声,那撕心裂肺的惨叫,那飞溅到脸上的温热血液,以及鼻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击垮了他最后一丝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