咄逼人,反而带着几分推心置腹的劝慰。
“大王,其实不必如此纠结。”
“经此一役,钟匡时五万主力尽丧,元气大伤,早已是案板上的鱼肉。而江西门户江州,也已牢牢掌握在我等手中。”
“这颗软柿子,我们什么时候想捏,就能什么时候捏,不必急于一时。”
“可北方的朱温,却是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猛虎!”
“我等可以赌十次,但只要输一次,便万劫不复。一旦庐州刘威将军没有顶住,被朱温撕开一道口子挥师南下……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啊!”
张颢的这番话,终于为杨渥找到了一个体面的台阶。
对啊!
不是我怕了,而是为了大局着想。
钟匡时已经废了,江西跑不了。
先解决掉北方的威胁,再回过头来收拾他,这才是万全之策。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想通了这一点,杨渥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几乎要瘫软在王座上。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终于用一种带着几分颤抖,却又故作镇定的声音,下达了最终的命令。
“传……传本王将令!”
“命陶雅所部,即刻放弃围攻洪州,全军撤回江州休整!”
“另,八百里加急传令庐州刘威,命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紧守边境,全力戒备朱温,旦有异动,随时上报!”
“臣等,遵命!”
殿内众人,无论心中作何感想,此刻都齐齐躬身领命。
朱瑾闷哼一声,充满失望的目光扫过徐温等人,孤身离去。
就在众人低头的一瞬间,一直沉默的左牙指挥使徐温,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越过人群,与前方的右牙指挥使张颢对视了一眼。
那是一个极快的眼神。
张颢的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满意。
而徐温的眼神,则要深邃得多。
他只是平静地回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沉寂。
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棋盘上早已预料到的一步。
这个眼神,只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当众人直起身时,两人又恢复了那副恭敬而疏离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
江西,洪州城外。
连绵十里的杨吴大营,旌旗蔽日,那股凝练的肃杀之气,几乎要将天边的云层都冲散。
中军帅帐之内,主将陶雅正与秦裴、周本等一众大将,围着巨大的舆图,手指在上面点点划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