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家中留了魂灯,随着野豪的陨落,魂灯熄灭,孤守于此的发妻自然知晓了。
这种打击…对方怕是难以承受。
推开大门,目之所及,没有喧哗的场景,没有往来的宾客,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沉重的开门声仿佛是这寂静空间里唯一的杂音,随后又迅速被更大的空虚吞没。
惨白的招魂幡布垂在门廊下,中庭铺上了麻布,回廊挂着白纱……
但一切都过于整齐、崭新,没有脚印、没有灰尘,也没有任何焚烧纸钱的痕迹或味道,整个场景像精心布置却未曾使用的戏台布景。
这样的气氛让李元都觉得压抑。
他一步一步往里走去,终于见到了一道身影。
女人侧对着大门,看不见正面表情,坐在一张小凳上,正极其专注、极其缓慢、极其细致地剪着一叠白纸。每一剪落下都精确而用力。
“他…死了吗?”
良久,野豪的妻子先一步开口,打破了府邸的寂静,问出了一个早已揭晓答案的问题。
“嗯。”
李元点头。
女人这才缓缓转过身,看着李元。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过于合身的白色素服,头上戴着白花,正是居丧的打扮。
衣服的簇新感与府邸的陈旧感形成强烈反差。
“他让你带什么话了吗?”女人问道。
“他说让你照顾好孩子。”
在李元的感知中,后院的寝房中,还有两道微弱的声息,被封印在一个大石块中。
寒冰石中的奇异力量吊住了这一对童男童女最后的生机。
“你骗我。”女人却摇头。
李元惊讶,他说如此谎话,是想看看对方究竟想不想活,没想到被一眼就识破了。
“野豪和你说的应该是,我会随他而去,让你了结了我的两个孩子,对吗?”女人问。
“是。”李元颔首,不再欺瞒。
“我好后悔啊。”
女人留下两行清泪,“当初我若埋葬于凡尘,没有我和孩子的拖累,他就不必一直涉险,不必急于求成,或许会越来越好。”
“是我和孩子把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慌不择路的迷途者,去追逐那不切实际的东西,才丢了性命。”
“呜呜呜~”
谁都没有错,彼此深爱,结局换来的却是阴阳两隔的自责。
哭声在这一刻更显苍白无力。
这段话却是让李元心中掀起了浪涛,猛地惊觉,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和当初的野豪一样,走着一条相似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