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对垒激烈,赵士桢与申时行二人却看得心惊。
他们心底很清楚,在这东灵峰峦之上,乃是一场决定大明今后命运和走向的理念之争!
可张居正,作为一名忠实的儒生,诵读理学几十年,早已将程朱之理埋入骨髓,你让他去反程朱,推行什么“新学”“科学”,如何能够服气。
他断然说道:“阳明公以理学为基,方能开拓之心学,尔口口声声以心学为准,实际上乃是悖逆儒学,离经叛道之举!”
“哈哈哈哈哈——”
张允修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似要将胸中郁闷迸发而出一般,高声说道。
“爹爹口口声声说我悖逆,视作我为离经叛道,可我这悖逆之人,尚且比你们更加知晓,什么叫做格物致知之理!”
他一把扯开头上的阳明巾,发丝在风中狂舞。
“吾非悖逆,看看今日之大明儒学,看看那程朱理学,以礼教束缚人心,却将实学视为奇技淫巧。
向内求理,成日里于书斋苦读苦思,不知民间疾苦,却要以此来治理天下何其荒谬!
要我说,大明今日之儒学才是离经叛道之物!”
张允修咬着牙说道。
“若人心愚昧于腐儒教条,我等就算是造出通天之神器,不过是给将倾之大厦,增添几块朽木罢了!
普天之下万民枷锁未除,如何能够成事?
今日我张允修便要变一变那人心!”
他语气变得舒缓,眼神却越发决绝起来。
“《大学》有言,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才能家齐国治后天下平!
敢问爹爹做到了么?敢问朝堂诸公做到了么?
口口声声‘存天理灭人欲’,灭得是天下百姓寻求活路之欲,存得是士绅豪强奢靡享乐之理!
存他娘的狗屁天理!灭他娘的狗屁人欲!”
轰!
仿若有一声惊雷一般,张居正扑通坐到地上,眼神都有些呆滞。
他声音都有些发涩地质问。
“格物致知,你却做到了?”
张允修张开双臂,大声说道。
“以格物穷究万物之理,以致知涤荡腐朽之思,将所学付诸实践!”
“这便是我西山之新学也!此便是科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