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行在即,若再贸然翻清丈田亩之旧账,恐生出事端,得不偿失。”
张居正撇了一眼朱学曾说道:“我自推行新政以来,屡受非议,从前有人言新政为善政,也有人言新政为‘农蠹’。
然九年以来,吾决心推行新政,已然卓有成效,便是新政是非之最好明证.”
为了新政,张居正已经背负了太多,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加生气。
“当啷”地一声,桌案上的茶盏被一扫在地。
他长须抖动目眦欲裂:“可这些人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到百姓头上,勋贵豪强自私自利,可又可曾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之道理?
若不严查,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朱学曾哪里料到,张居正竟然会暴怒至此,他当即后悔提及此事。
连忙劝慰说道。
“元辅不必如此动怒,依下官.下官来看,这阴阳量弓虽令人愤慨,可朝廷丈量土地还是卓有成效的,据下官来看,这新增三百万顷田亩,五分有其四,终还是”
等到朱学曾告退之后,张居正依旧枯坐在堂上,他渐渐冷静下来。
张居正能够不明白,地方丈量土地有所猫腻么?
朝堂上之恶臭秘辛,为官几十年来,他可太过明白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地方官员无非是适当上下其手,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大胆。
“阴阳量弓”一事,为豪强减了几成清丈之田亩,可也为普通百姓增量几成本不该有之田亩。
豪强们家大业大,靠着田亩来租赁集聚财富,可小门小户之农家,几亩田地是用来维持温饱的,寻常日子交上田赋,已然是艰难,更何论多出几成?
可朱学曾说得也没错,此事贸然抖落出来,不一定便是好事。
张居正是个疾恶如仇之人,可也非是个意气之争的莽夫。
“量弓”之事,可大可小,若真较真起来,有多少人的人头要落地?牵扯到多少人的利益?
这必将迎来朝堂极大的反弹。
如今他已然与诸多权贵站在对立面,若再掀桌子,谁能保证这些人不狗急跳墙?
张居正同时也要考虑一点,要清算地方官员和权贵,就必将重新涉及新政,于国于民,是否利大于弊的问题。
“阴阳量弓”一旦揭露,新政难保不受到质疑,地方权贵豪强被扒上一层皮,可他张居正乃至新政便可幸免嘛?
当然,最为关键一点还是,张居正与皇帝之间的嫌隙。
万历不像是从前对张居正言听计从了,也有心要打压其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