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申时行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将劝告说出来。
说出来似也没什么用处。
外头人都觉得,他乃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又怎么会担心一两个言官攻讦呢?
可申时行与张居正朝夕相处,比别人看得真切。
在他看来,张居正仅是在新政上强硬。
在新政之前,申时行眼中的张居正,无异于“官神”,游走于朝堂之间,熬过了数个“人精”一般的首辅,既能明哲保身,又能够办成事情。
可这些东西是办不成新政的。
从古至今,若想要推行新政,没有雷霆手段如何成事?
实际上,在申时行看来,恩府是人,也会爱惜羽毛,也会想要名声,也会有担忧,有情感。
最近的例子,便是万历五年。
正值“夺情”事件爆发,许多人弹劾张居正贪恋权势,要求让其回家守孝三年。
彼时小皇帝和李太后极力挽留张居正,甚至还下诏将弹劾张居正的官员,全部拉到宫外廷杖。
为了袒护这些官员,翰林学士王锡爵带人上门要求张居正为官员们说话。
张居正表示廷杖乃皇帝与太后的意思,自己无法改变。
可王锡爵还是苦苦逼迫,情急之下,张居正竟然拔出侍卫手中的刀,拉住王锡爵的手架在自己脖子上,跪在他面前说道。
“元驭兄觉我张居正乃奸臣,那便将此头拿去。”
吓得王锡爵落荒而逃。
此举有“计策”的可能,可若张居正真一手遮天,断然犯不着在王锡爵一个翰林学士面前下跪。
而正是夺情事件之后,恩府张居正变得愈加急迫,为了达成新政任人唯亲。
正当申时行思绪万千,还想要劝慰张居正急流勇退,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在外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阁老们,廷议开始了。”
皇极殿。
初名奉天殿,自嘉靖三十六年的大火后,改皇极殿。
今日廷议按时举行。
可在六部公卿,内阁诸公都站定位置之后,廷议一开始,便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今西南叛乱频发,臣请裁撤土司,改设流官,此乃根治西南边患之良策略。”
“王尚书说得轻巧,改土归流自永乐年间便已施行,废除思南、思州宣慰司,改设思州、思南、镇远等八个流官府,而今已经推行百年之久,可有彻底解决土司之问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派遣军队剿灭即可”
户部尚书张学颜顿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