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零星的情报加以汇总。人们不仅观察你的所作所为,还要窥探你的内心世界。在村子里,任何人都无权保留思想的秘密,反之每个人都有权过问思想,探寻你内心的想法。倘若你的思想与风俗习惯有所抵触,大家就有权找你算账。无形的集体意识残酷地压迫着个人。于是每个人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受监督的孩子。他的一切都不属于他本人,仅仅属于村子。
敏曦一向深居简出,与世隔绝。鸿影骑着三轮车走街过巷地送她回家的第二天,全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有这么个男人。从次日起,邻居、闲人、相识或不相识的过路人,从她家门口经过时,表面上一个个心无旁骛,然而眼角的余光都透过门缝射向屋内。从没上过她家的村妇们开始络绎不绝地登门造访。访客们有说有笑,似乎对她和孩子很关心,可她们的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在房间里搜索着、记录着,表现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好奇之色,简直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她们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意地问起了她和鸿影的关系,耍起了旁敲侧击的伎俩。
敏曦整天忧心忡忡。飞短流长使她感到苦恼和烦乱。倘若她对舆论的霸道和愚蠢嗤之以鼻,她也许会与之对抗。但没有用,她所经历的人生奴化了她的天性,她对舆论永远是看重的,即使受到舆论的制裁,她也会服服帖帖。她若内心不服,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想错了。她虽瞧不起这个村子,但如果全村人瞧不起她,她也是无地自容的。她再一次陷入到有苦难言之中。
鸿影再次来到她家的时候,发现她心不在焉,茫然若失。他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不快,也不敢问个究竟。她的任何情绪都会在他心里引起反响,她已成了他精神上的寄托。有时,他在和她的泛泛交谈中攫获了几句突兀的话音,那是她那被压抑的情感在震颤。他惊慌失措了,像一个屏息静气、担心随时会有意外发生的人那样纹丝不动。他默默地望着她,呐呐地说:
“你怎么啦?”
“鸿影,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
“村子里有很多闲话。”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你根本一无所知,这样对我们都不好,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和女儿活下去。”
“难道我们非得分开不成吗?”
“看来是这样的。”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看来是没有了。”
“难道我非走不可吗?”
“你留下来的话情况只会更糟。”
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想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