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轮车,每每出街,我的脚都不敢落地,别人看天是天,是蓝色,看花是花,是艳丽,但是父亲,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我担心下一瞬就会闭眼,再也醒不过来。”
朵氏吁出一口气,颤声道:“那些多彩的颜色在我面前就像蒙着一层影,我知道它们的颜色,但我知道它们一定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一定比我看到的更亮更艳,我的眼前永远有一层纱,有时候我恨不得想把这眼珠子挖去。”
“还有……再美味的珍馐,我只觉得恶心,别人能体会的美好,到我这里都是丑的!只能让仆人将我抬到市井,看那些贱民吃贱食,看他们吃得开心,我就开心,那就是我尝到的美味,是谁?是谁夺走了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官?父亲,你告诉我?”
男人不语,眼皮微微阖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蜡样的面容亦看不出喜怒。
朵氏讥笑一声,好似在笑自己:“要死不活地就连生气也不行,不能太过高兴,不能太过生气,用那些老医头的话就是,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所以女儿学乖了,哪怕处置那些贱奴,也要微笑着,他们死他们的,女儿只需做一个看客,看着他们死就好。”
“若不是那个贱人,母亲的身子也不会枯得这样快。”朵氏两拳握起,“您现在却让贱人的女儿到我跟前讨我欢心?”
当年那贱人在食物里投毒,母亲吃了,致使她一出生就带有胎毒,母亲的身体也因毒素侵蚀每况愈下。
最可恨的是,这贱人当时也怀了身孕,因此免受罪责,后来贱人生下一女,便是朵妲儿,父亲便把贱人投毒一事给淡了,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直到三年前,贱人才身染恶疾而死,这更是她心头的意难平。
朵氏平了平心头的气恨,望向上首,等着来自父亲的歉意,哪怕那只是一个愧意的眼神也好,然而终是她奢望了。
朵尔罕抬眼,问了一声:“说完了?”
朵氏一声不再言语,上首之人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将她煞在那里。
“你不是还没死么。”
朵氏脸上血色尽褪。
朵尔罕又道:“你生来有吃有喝,顶着朵氏贵女的名头,奴仆环伺,还有什么不知足?”
朵氏一腔子的郁愤往心底化去,不再表露出来。
“女儿没有不知足。”
“可还有什么话说?”
朵氏垂下眼,淡淡道:“无话,父亲尽可放心,女儿会想办法将妲儿带入王庭。”
直到此刻,朵尔罕脸上才露出一丝欣然:“去罢。”
朵氏起身行过退礼,出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