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黑瓦的二层望楼,旁边依附着灶房柴棚和马厩。
楼脚下的水湾里拴着五六条乌篷小船,船身陈旧,随轻波晃悠悠的浮在幽暗的水面上。
此时,望楼里的役夫已经被尽数收买,为了避责,明日动手时,会把他们捆起来。
其他人都已经睡了,楼里鼾声此起彼伏,吵得人不得安眠,尚怀瑜躺在两条长凳拼成的‘床’上,被硬木头硌得肉疼,索性翻身起来,支起窗遥望湖心缥缈的微灯。
这回真的是要干一场大的了,若是父亲知晓,怕是真恨不得一顿家法打死他。
好在他有母亲。
母亲把国公府后宅管得妥妥帖帖,那些庶出的兄弟,不是养废了,就是年纪尚小,无人能威胁到他的世子之位,所以即便是他捅破了天,父亲也会想方设法去把天补好,而不会真的打死他。
有那么一瞬间,尚怀瑜觉得自己挺不是个东西,干的这些事儿着实有愧于父亲的栽培和教养,可转念一想,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如何能护得住国公府,还如何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尚怀瑜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转而开始心疼起岛上的心上人来。
自那次尚国公要动家法,吓得他从府里逃出来之后,他就直接住进了小院,趁往岛上运送东西时跟陆欢歌通信,从而知晓了除夕那夜她回去后所受到的欺辱和迫害。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每每想起来,尚怀瑜仍旧控制不住的心口刺痛。
好在这一切苦难马上就要结束了,明天过后,欢儿就能回到他身边了。
尚怀瑜脸上的苦闷一扫而空,又重新躺回凳子上,闭眼逼着自己入睡。
明天还有大事要办,得养足精神才行。
左肩硌疼了,尚怀瑜翻个身,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
他猛的翻身坐起来,将头探出窗外查看。
看完左边,再转向右边,猝不及防的对上一张煞白的‘鬼脸’。
歪眼斜嘴吊舌头,既诡异又惊悚。
尚怀瑜张大嘴,心撞得胸口生疼,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眼前掠过一只手,紧接着眉心刺痛,身体顿时如同烂泥般软下去,喉咙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唯一能动的两只眼珠子往上一瞄,眉心居然扎了根晃悠悠的银针。
星落收起鬼脸艰难憋笑,和采柔一左一右将人托住,从窗口拽出去。
尚怀瑜脚尖落地有些重,发出一声明显的闷响,屋里,同样睡在两条长凳上的春华的心上人三郎被惊醒,一挺腰坐起来,窗外两人赶紧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