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祠堂的祭礼已经结束,空无一人,他爬上供桌,摔掉灵牌,却没想到大哥会突然跑来替亡母守祭。
大哥怒骂他不孝,他情急反驳,“她不是我母亲!”
节钺剑是怎么砍下来的,萧南淮早就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浑身是血,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姨母……啊,不对,是母亲,母亲又来了。
母亲哭着说:“阿淮,你得乖啊,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不是萧家的孩子,否则你的祖母父亲哥哥弟弟妹妹,就不是你的了,他们会把你撵出去,你就没有家了。”
他说:“那你呢?”
萧南淮至今记得母亲眼中的痛苦和悲伤。
她是他母亲,却不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舅父被贬到滁州任长史,为了给兄长增加助益,外祖父将她嫁给舅父的上官。
那个时候,她已经和丈夫生了一个儿子,所以她每年回京待的时间才越来越少……
自那之后,他收敛性情,努力装得乖巧懂事,装着装着,好像就变成真的了,习惯性的笑脸待人,尽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他想要留在家里,他不想被撵出去,不想失去祖母父亲哥哥弟弟妹妹。
他不想没人要,不想没有家!
而那个背负在心上的秘密,不知不觉间从一块石头,慢慢长成了一座大山。
终于,在大哥亲事将定时,外祖父站到这座山上,将他彻底压在了山下……
“萧南淮!”
河堤空旷开阔,飞快掠过的风将声音扯碎,又将那点细碎的余音送到耳边,缥缈得如同幻觉。
萧南淮僵直转身,看到登阶而上时那个急切又略显力不从心的身影,脸上的漠然顷刻间碎裂开来,露出下面痛苦的底色。
堤下,卫时月注视着辛苦登梯的丈夫,眼底忧色凝聚,“我们真的不跟去吗?”
萧东霆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可别到时候把人惹急了,一把将他推到河里去。
陆未吟拍了拍她的胳膊,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萧南淮连她都不忍心害,更别说萧东霆了。
先让兄弟俩自己聊会儿,有些话旁人在,不好说出口。
且先看看,等聊僵了,再放把火进去。
陆未吟朝路边看了一眼,朦胧夜色下,一辆马车缓行而来,停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担心萧南淮有些事知道得不够清楚,她叫人把江映玉弄来了。
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索性将当年萧江两家结亲的内情一次探个清楚,看看到底是不是她猜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