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上前,福身一礼:“晚辈冒昧前来,惊扰了先生,敢问先生将晚辈错认成了何人?”
梅先生近距离地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和疲惫。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边咳边无力地摆手:“是在下病糊涂了,娘子莫怪!”
晚余道了声无妨,怀着一些不能言说的心情试探道,“听闻先生是从外乡流落至此,不知先生故乡何处?”
梅先生目光闪避一下,哑声道:“柳州赵县,一个小地方,娘子未必听说过。”
晚余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对方的口音,轻声却坚定地说道:“先生恕晚辈冒昧,听先生口音,不像柳州人士,反而有几分江南韵调。”
梅先生神情一滞,看向她的目光带了些慌张和警惕:“娘子从哪里听出来的,莫非你去过江南?”
“晚辈不曾去过,但家母是江南人氏。”晚余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江南梅氏,先生可听说过?”
“江南……梅氏?”
梅先生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变幻,枯槁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反倒又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喘。
先前那个少年冲过来,不客气地推开了晚余,把梅先生扶起来,帮他拍背顺气。
晚余踉跄了一下,沈长安伸手扶住了她,小声道:“晚晚,难道你怀疑他是……”
晚余摇摇头:“我不确定,但他方才叫的是我阿娘的小名,这也未免太巧了。”
沈长安的神情也起了变化,蹙眉看向不停咳喘的梅先生:“如果是真的,这可真是太巧了。”
那少年帮梅先生拍了好半天,又喂他喝了几口水,他才勉强止住咳喘,浑浊的双眼盈满泪水,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别的原因。
他看向晚余,情绪克制而隐忍:“在下斗胆问一句,娘子所说的江南梅氏,可是旧年犯了事的那家?”
“正是。”晚余也在极力克制,“家母是那家嫡女,名唤玉枝,生前曾提及江南风物,尤爱梅花清骨……可惜,她早已故去,未能多告诉晚辈一些旧事。”
梅先生怔住,目光瞬间黯淡,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化作沉重的喘息和无法言说的悲恸。
许久,他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每一下都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多谢告知,在下虽不是江南人氏,但也有一个妹妹名唤玉枝,在下也是刚刚听闻她的噩耗……
这些年之所以冒死不改姓氏,就是盼着她有一天能找到我,既然她走了,我也不必强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