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根本不顾皇帝还在场,对太子直言不讳:“与西越十多年的战事刚息,国库空虚,百姓疲敝,此刻再与北梁这等强国死扛到底,绝非勇武。”
“一旦国力耗尽,北梁反扑,我大燕届时该如何应对?皇兄是要用一时的意气,赌上国本社稷吗?”
太子立时反驳:“区区北梁,我们的将士英勇无畏……”
“无畏?”平王打断他,语气愈发冰冷,“他们无畏是因为他们以为牺牲是能带来和平的,可将士的命,不是用来消耗的!”
皇帝靠在软枕上,浑浊的目光在两个儿子之间看了来回。
此时,他抬拳咳嗽两声,声音虚弱:“信儿所言,也非全无道理,国力不济,乃是实情。”
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太子嘴角瞬间紧绷。
父皇这意思,竟觉得平王说得对?
平王眼底的阴郁之色更浓。
他忽地嗤笑一声:“皇兄今日这般主战,倒让我想起一事,当年北梁使臣和大公主司天月来朝,呈送岁礼,借机索要边南三郡共治之权。”
“皇兄当初可是在金殿之上,当众赞同他们的请求,以显我大燕守信重诺,怎么如今北梁撕毁盟约,大举进犯,皇兄反倒是一副与他们不共戴天、必要赶尽杀绝的模样了?这前后的转变,着实令人费解。”
太子拧眉,眼神倏而一沉。
“当初同意共治,是为彰显我大燕国风,不欲失信于天下邦国,如今北梁背信弃义,悍然入侵,屠我子民,欺我妇孺,若再退让,岂非丧权辱国?”
平王哼的一声笑,很是讥讽。
他不再看太子,转而向皇帝拱手。
“父皇,儿臣与皇兄争论不休,所言是忠是奸,是智是愚,皆在父皇圣断,儿臣只恳请父皇,亲眼看一看国库账册,听一听户部述职,便知我大燕如今已是外强中干。”
“刚结束与西越的漫长战事,元气大伤,此刻若再与北梁陷入无休止的消耗战,恐动摇国本,届时民变丛生,内忧外患,再想停下,就真的晚了!”
“神策将军身在局中,所见最为真切,她绝不是像皇兄说的那样怯战,相反,她是为了大燕更长远的考虑。”
皇帝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锦被上的龙纹,眼神幽深难测,喜怒不辨。
太子抿唇,意味深长地看着平王:“原来四弟所思所想,竟与远在边关的许靖央不谋而合,倒是默契得很。”
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兜头落在平王身上。
然,平王听了太子的话,眼神变得格外冰冷,甚至带上了几分压抑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