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去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为什么?”
周旖锦的声线有些颤抖,直直看着她:“昨夜,他们抓到你了?”
“非也,”许久,苏新柔才回答。她鼻尖泛起微红,似乎已打定主意,说道:“那西域胡人放言,若不缴银子,便要当即屠城,血洗边境。”
“姐姐,我真的不愿看那么多无辜之人死去,我若不愿牺牲,恐怕日日夜夜,都将活在愧疚之中。”
空气安静了半晌,周旖锦满眼无奈,问道:“那你自己呢?”
回应她的,是苏新柔良久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摇了摇头:“此生能遇姐姐,能寻回亲生母亲,阿柔已无遗憾了。”
“时候不早了。”一旁,赶路的太监焦急地催促着。
苏新柔定定地看了周旖锦一眼,随后笑起来,安静地随那太监上了马车,辘声压在青石板地面上,迎着晨曦,徐徐散去。
周旖锦回了凤栖宫后,寝食难安,她沉思了许久,提笔在纸上落下“质子殿下如晤”,她笔锋顿了一下,墨迹迅速晕开,随即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又写下“陛下台鉴”。
似乎因着这称谓的变化,她话语也不由自主疏离起来,原是想询问他西域之事可有转圜的余地,寥寥几句,却反复措辞,半晌才郑重落笔。
思绪混乱间,柳绿走进来,将手中信件放在桌上:“陛下的来信。”
这是魏璇即位后,第一封传来的信件。如往常一般的“淑贵妃亲启”,字迹边却盖了玥国君主的印玺,他印的认真,纹路清晰且稳重。
周旖锦忧心忡忡,读的很快。
魏璇如往常一般与她寒暄,另言他这些时日如何摆平异己、重振朝纲,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掩盖在这只言片语下,令她不由得有些心悸,视线又落在那印上,似乎透过其上繁复的花纹,察觉出几分邀功讨宠的意味。
即位不过数日,魏璇已取得兵权,稳定民心,另着手追封张美人,向周旖锦请问封号。
到了最末,他才坦言西域一事只是为谋银钱的恐吓之举,劝她无需为此担忧。
读完信,周旖锦沉思了许久,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忽的松了下来。
若此事是魏璇所为,她应当相信,他并非为了权势牺牲无辜百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