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在掖州卫待了一段时间,日子平静无波,直到听说承平帝病重的消息,她便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是时候回京了。
皇帝病重,向来是皇权交替的关键时刻,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成王赵晟镇守边关,手握重兵,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赶不回来的。
宁王赵邺留居京城,在朝中经营多年,有不少臣子支持,在民间也颇有威望,细细想来,如今对她有威胁的,便只有他了。
至于其他皇子,要么年幼,要么无才无德,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肖珏因掖州卫军务缠身,无法随行,临行前却将一块刻着肖字的令牌塞进她手里,沉声道。
肖珏“若遇危险,凭此令可调动肖家旧部,万事小心。”
婉宁接过令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微微一顿,抬眼时,却见他已别开目光,耳尖又红了。
…
皇宫大内,帝王寝殿。
龙涎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却掩不住那股沉沉的病气。
承平帝躺在龙榻上,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唯有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婉宁缓缓走近时,波动了一下,“婧儿,你来了……”
婉宁穿着一身素净的宫装,脸上未施粉黛,她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在她心中如山岳般巍峨、却也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父亲。
婉宁“父皇病重,儿臣自然要来。”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承平帝费力地抬起手,似乎想碰碰她,最终却无力地垂下。
他眼中滚下两行混浊的泪,喘息着道:“朕……朕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啊,婧儿……”
婉宁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婉宁“父皇,你说这话,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你自己?”
承平帝瞳孔一缩,怔怔地看着她。
婉宁“你当初把我送到代国为质,我会经历什么样的日子,你心里不清楚吗?”
婉宁“每天住在羊圈里,受尽凌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这些,你难道从未想过?”
“婧儿……别说了……”承平帝胸口剧烈起伏,痛苦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