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
午后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扇乌木雕花门被仆从从内拉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徐敬甫身着藏青色常服,迈过门槛,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院中那株枝繁叶茂的玉兰树。
树影婆娑间,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正站在树下,仰头望着一片枯叶打着旋儿缓缓飘落,衣袂被微风拂动,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徐敬甫缓缓走近,那人似有所感,转过身来。
是楚昭。
他身着月白色长衫,右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还有几分病后的苍白。
见了徐敬甫,他连忙躬身作揖,动作因右臂的伤而显得有些滞涩。
楚昭“老师。”
徐敬甫摆摆手,旋即在石凳上坐下,石桌上摆着一套素雅的紫砂茶具。
楚昭拿起茶壶,正要为他斟茶,却被徐敬甫抬手拦下。
“不必多礼。”徐敬甫反而亲自提起茶壶,为楚昭倒了一杯,茶汤清澈,茶香清幽,“阙城一行,辛苦你了。”
楚昭双手接过茶杯,指尖触及微凉的杯壁,右手却有些僵硬,绷带下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影,声音里带着几分黯然。
楚昭“学生奉命赶到阙城监视肖珏,本以为那一战毫无胜算,可谁也没想到,肖怀瑾竟会水淹阙城,硬生生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楚昭“只是可怜了那几万冤魂……”
楚昭“学生不仅失职,未能及时传回消息,还不慎被流民所伤……实在是愧对老师的嘱托。”
徐敬甫的视线落在楚昭右臂的绷带上,眼神极为和蔼,“不必如此自责。你能将肖珏水淹阙城、断送数万人性命的恶行广而告之,令他恶名昭彰于天下,已是大功一件。”
他笑呵呵地捋着颌下的山羊胡,眼底的笑意却未达深处,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陛下本就对他心存芥蒂,经此一事更是忌惮。如今他虽胜了,却被明升暗降,派去了掖州卫。就算恢复了征兵权,可那等苦寒之地,能征到什么好兵?”
他温和地看向楚昭,语气里带着赞许,“你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