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原名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使得衙房内气氛压抑。
陆云逸有些诧异,但并不意外,
眼前这位礼部尚书除了皇室秘闻看不了,其他文书皆可看,
沉吟片刻,陆云逸在心中组织思绪,过了许久才沉声开口:
“李大人,您执掌天下礼仪,深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敢问大人,这‘仓廪实’、‘衣食足’,
靠的是地里刨食的农夫,还是炉火通明的匠户,
亦或是.互通有无、聚散财货的商贾?”
李原名捋须微笑,轻声道:“三者皆有。”
“可有排序?”
“农、工、商,三者缺一不可。”
陆云逸点了点头,正色道:
“既然有位置,那便已经说明足够重要。
本官以为,商贾一事,其根本在于‘流通’与‘价值’。
这并非亘古未有的新事,但其‘势’与‘形’,于今为烈,实乃时势所趋。”
李原名沉思许久,叹息一声:
“商贾乃国运所系,非抑所能止。”
“大人,本官是行军打仗的将领,四处征战,
一场大战,耗费何止百万?
粮草、军械、赏银,无一不需真金白银。
农夫种粮,匠人造械,而商贾则负责转运四方、聚散财货。
粮秣或霉于南,军械或滞于北,白银或藏于窖,何以成军国之用?
昔有管子通轻重之权,富齐强兵,
今应天商行分红之厚,令人咋舌,正源于其汇通南北、货殖天下之能,
此非商贾贪利,实乃其‘流通’之功。
商行之钱财,大多为京畿村庄所挖,
商行没出现之前,这些财富依旧在,
但只是死物,而不是活财。
商行正是聚小利成巨富,于国于民,皆为‘价值’之增。”
“有理。”李原名脸色凝重,示意他继续。
陆云逸继续道:
“礼部执掌天下礼仪正统,
其‘正统’之意,亦当如流水,因势而导。
周公制礼作乐,亦非凭空而来,乃是对当时社会秩序的总结与规范、约束。
今商贾之势在秦已成,
其力可富国,亦可乱邦,如吕不韦者可乱天下。
所以,本官以为,
与其视其为洪水猛兽,拒之门外,使其潜行于暗,滋生弊端。
不若将其纳入‘正统’之序,
以礼法规范之,以税赋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