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略显陈旧的县委大院,一排排红砖瓦房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灰扑扑的。院子里的几棵老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轻轻摇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基层机关特有的、混合着煤烟、纸张和油墨的气味。
车子停稳,我和李叔推门下车。李叔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红砖房,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他没有多言,径直朝着挂着“县长办公室”牌子的那间屋子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暖气和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几把旧沙发,一个靠墙的文件柜,角落里放着一个烧得通红的煤球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铝皮水壶,正“嘶嘶”地冒着白气。
李叔没有客气,直接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身体微微后靠,仿佛在感受着这个位置的分量。他抬手习惯性地摸了摸桌面,目光扫过桌上堆叠的文件和电话机,随即抬眼看向我,声音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朝阳,你安排人给我找个办公室。这样吧,老冉他们上次来,在哪儿办公的?”
我连忙回答:“李叔,上次市联合调查组来,安排在县委招待所了。那边条件相对好点,也安静。”
李叔眉头微蹙,沉吟片刻,说道:“招待所……也行吧。在县委招待所,给我找两间办公室。要安静点的,方便工作。老张说了,等你们‘两会’开完了,我再回去。”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段时间,我就钉在东洪了!”
我自然明白这是张市长和李叔的良苦用心,是给我压阵,稳住局面。我立刻说道:“李叔,要不您就在我这办公室?我搬到隔壁去!”
李叔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带着一丝调侃和不容置疑的分寸感:“算了算了!这是县长的办公室!我坐在这里,像什么话?那不是干扰你们的具体工作嘛!工作还是老丁他们具体在干,我就是个坐镇指挥的!在招待所挺好!清静!不碍事!”
我见李叔态度坚决,不再坚持,转身拿起桌上的暖水瓶,给李叔泡了一杯热茶。白瓷茶杯里,碧绿的茶叶在滚水中缓缓舒展,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我将茶杯轻轻放在李叔面前。
“李叔,您喝茶。”我顺势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眉头微锁,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李叔,从您的经验判断……这个胡延坤……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心脏病突发?还是……另有隐情?”
李叔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却没有立刻喝。他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