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更没有他期待中的、关于他儿子胡玉生的半个字!
仿佛他这个政协主席的位置,以及他此刻抛出的“辞职”筹码,在我眼中,根本无足轻重,甚至……是求之不得?
一股巨大的错愕和冰冷的尴尬瞬间攫住了胡延坤。他感觉像是蓄满全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反而差点闪了自己的腰。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准备好的后续说辞,那些关于“大局”、“影响”、“条件”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端面前那杯茶,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时,却猛地一颤,仿佛被烫到一般,又迅速缩了回来。茶水在杯中晃荡了一下,洒出几滴,落在光洁的茶几面上。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发出清晰而规律的“滴答”声,和炉火偶尔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每一声都像敲在胡延坤骤然空落的心上。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红的尴尬。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看着茶几上那几滴刺眼的水渍,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强撑的精气神,仿佛也随着那水渍的蒸发,彻底消散了。
他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那个小小的、冰冷的速效救心丸药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干涩嘶哑的声音,像是破旧风箱的喘息:
“……县长,这个……体恤……我……明白了。”
谈话似乎已经结束。按照“正常程序”,他此刻应该起身告辞,带着这份屈辱和绝望离开。但胡延坤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无法抬起。我知道,他这一走,儿子胡玉生就真的完了。什么“组织程序”、“依法处理”,在冰冷的现实面前,都意味着那个年轻人将面对漫长的牢狱之灾。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个父亲最后的本能,压倒了胡延坤所有的自尊和算计。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声音干涩嘶哑,甚至有些结巴:
“县……县长……”他艰难地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这个……我……我明白了。组织上的考虑……我理解,也……也接受。”他顿了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后面的话,“只是……我们家玉生……您看……能不能……也……也高抬贵手?”
他避开我的目光,眼神飘忽地看着桌面上的茶杯,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声音越来越低:“他……他年轻,不懂事,一时糊涂……犯了错。但……但他本质不坏啊!县长!他……他肯定支持划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