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逐渐显露出轮廓的蛮村。
残破的屋檐连绵不绝,没有人能幸免。
在这场大雨中,失去亲人的人们只有一个清晨的时间来收拾心情。
随后他们便头也不回地,再度拿起锄头出发。
阿忘低头,深深地看着怀中阿丑的脸。
是的,还有我。
风雨摧毁了旧屋,却没有带来多少短暂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阿丑仿佛一夜之间褪去所有稚气。
她沉默地用被磨出血泡的双手一点点清理旧屋废墟,将那些尚能使用的木料茅草收集起来。
没用几天,她便和阿忘一起在原先的地面上,重新搭起一个更小的住所。
她不再提起大黑,只是偶尔路过屋后那个小小坟包时,会驻足片刻,眼神黯然。
阿忘也更加努力地尝试驾驭自己的这具躯壳。
他尝试帮助阿丑搬运沉重的木料,他尝试爬上屋顶铺草,动作笨拙得让人心惊胆战。
阿丑总是紧张地在下面看着,在他下来时,默默地用粗布擦去他皮肤上沾染的泥灰。
那一天后,一切都没有变得更好。
更深的阴霾笼罩了蛮村,也笼罩了整个大献。
妖灾未消,接踵而至的,是旷日持久的旱灾。
烈日炙烤着干裂的土地,田里的禾苗枯黄萎蔫,颗粒无收。
饥荒像瘟疫般蔓延开来。
在食不果腹的年代,阿丑能接到的缝补浆洗活计越来越少,换来的口粮更是微乎其微。
破屋角落那个小小的米缸,早已见了底。
这天傍晚,阿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手里攥着仅有的一个粗粝发黑的窝窝头。
那是她帮邻村富户洗了整整三天的衣服,才换来的。
小小的破屋里,只有灶膛里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
阿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窝窝头掰成两半,将稍大的那一半塞到阿忘冰冷的手里。
“吃吧,阿忘。”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脸上却努力挤出笑容,“今天运气好,村东的王婶多给了半勺麸皮,蒸出来的,比上次的软和点。”
阿忘看着手中那半个粗糙得硌手的窝窝头。
又看了看阿丑手中更小的那半块,以及她脸上那强撑起来的熟悉笑容。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堵在他的心口。
他将自己手里那半个又掰开,将明显更大的一块,笨拙地递向阿丑。
“你……吃……”阿忘的声音依旧僵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
阿丑一愣,看着递到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