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缓慢滑开他的手机。
这几天的课程不太好过,沈昼叶总记得外人不认可的眼神,还有那句‘她怎么这么不自量力’——那句话就像个钉子一样,令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已经成为差生的事实。
放在以前,她会在饭桌上告诉爸妈——可是如今,令她妈妈痛苦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沈昼叶把笔袋拉链拉起来,塞进书包里,和那个藏蓝色的实验记录本躺在一处。
‘要不要和十年后的自己聊聊看?’
这念头只是一瞬间划过,就被她暂时否决了。
她甩甩头,拎起那一串卷子纸折的千纸鹤——
“沈昼叶。”
…………
……
「啸之,对女孩子得温柔点儿。」
陆之鸣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两三个小时之前。
那时老师正在讲一道综合应用题,而梁乐正在和他的小同桌叠千纸鹤。
他的桌洞里躺着一袋零食,塑料袋被他捏得皱皱巴巴,像是穿过了十个海关。
陈啸之听见小姑娘柔嫩的声音对她的同桌说着什么‘梦想’,什么‘电子羊’,什么‘太空漫游’……
而梁乐坐在他的位置上。
然后,他看见沈昼叶和梁乐因为太出格,被拽出去罚站。
而那两个人罚站时,都在叽叽喳喳地说话。
——梁乐骂沈昼叶,但不是真情实感地骂。十五岁的女孩儿被怼得可怜巴巴的,可是一听就是没对对方生气的。
陈啸之听见脑子里血管突突作响。
「那是个姑娘家,你要对她好。」陆之鸣临走前说。
可是梁乐对沈昼叶道:有必要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沈昼叶冲梁乐笑得眼睛弯弯,于是梁乐又说,小学妹,明天见?
——梁乐凭什么和沈昼叶明天见?他凭什么摸沈昼叶的头?他以为那是谁的人?
他以为是谁像个神经病一样惦记了阿十十年?
他配吗,沈昼叶配吗?
陈啸之觉得胃都因恶心绞紧了。
他看见沈昼叶的笑脸,看见她拿起那一串千纸鹤,他看见过梁乐碰她的手,看见梁乐揉她的头发,他看见沈昼叶转学来的那个下午。
女孩子变化很大,没有人能十年都不变样的。
午后慵懒的阳光中,阿十只有一头不服帖的卷毛没变过——五岁时的婴儿肥没了,眉眼长开,对班里的人笑时还有她儿时的酒窝,曾经能钻进洗衣筐顶着白毛巾吓唬他的阿十已经只剩个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