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杭州匠人拆解的提花机部件。染匠赵四蹲在地上,用炭笔在青砖上画着改良图样。
“咱们的棉纱更韧,织造时可以多加一道分纱工序。”老赵的炭笔在砖面上划出深痕,“但得把杭州的铜梭子改窄三分。”
杭州来的林师傅抓起一把松江棉搓捻:“要是用你们的棉纱配我们的浆染法,或许能织出带暗纹的细布。”
满屋子的工匠突然安静下来。周老太爷的拐杖轻轻点地:“老朽记得祖传方子里提过,洪武三年时松江布能织出云纹。”
“用豆浆泡纱!”文娘脱口而出,“今早试染时,豆浆泡过的棉线特别吃色。”
账本翻动的沙沙声里,陈寒已经算出新成本:“松江出棉,杭州出技,两地合造的新布至少溢价五成。”
暮色渐沉时,工匠们还在激烈讨论。楼下的说书人醒木一拍,正在讲昨日周家染坊的新鲜事。
“要说那新染的松江布,对着日头一照,纹路竟像活水般流动!听说今早苏州布商开价十两一匹,周老太爷愣是没舍得卖……”
二楼突然传来巨响。众人惊愕抬头,只见林师傅兴奋地踹翻了茶几:“成了!用松江棉做经线,杭州细纱做纬线,豆浆染底色,桑叶汁固色!”
朱幼薇拾起刚试织的布样。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布面上,隐约显出松鹤暗纹。她忽然将布样递给周老太爷:“烦请您老掌掌眼。”
老太爷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纹路,突然老泪纵横:“这就是祖辈说的‘活水纹’啊!洪武八年之后,松江再没人织出来过……”
更夫敲响初更梆子时,两地工匠已经拟好分工。松江负责改良棉种与纺纱,杭州专攻提花机改进。文娘捧着契书挨个让众人按手印,轮到林师傅时,这个杭州汉子突然跪下。
“郡主,小人有个不情之请。”他指着契书上“技术互通”那栏,“能不能让两地工匠每月轮换?我愿带徒弟来松江学棉纺。”
朱幼薇看向陈寒。年轻的国公爷正用匕首在青砖上刻算学公式,闻言抬头:“正合我意。明日就派船送第一批工匠去杭州。”
周老太爷突然咳嗽一声:“且慢。”他从怀中掏出本泛黄的册子,“这是周家历代染方,今日献给工坊。只求一事——让松江子弟也能学杭州的织机手艺。”
烛火噼啪炸了个灯花。朱幼薇接过册子时,封皮上的“洪武三年御赐”字样清晰可见。
第二日黎明,运河码头比往常热闹十倍。二十名松江工匠背着包袱登船,杭州来的林师傅在船头挂起蓝布旗。旗面上“松杭合造”四个大字,在晨风中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