癣疥,终成大德。百千年来,董仲舒,韩愈,一代代大儒,叠房架层,建构人伦,也就是想造一座房子让万民兆姓的思想安于其中。行有常则,动静有止,不致于面对意识荒漠中那难以预料的狂风暴雪而已。
因为、那空茫真的足以摧残人生存的意义。此外,老聘有老聘之道,庄周有庄周之道,我们后生小辈,但有归心,无不是托庇于其羽翼,才于蜉蝣之生中偶得意义。——就象耿苍怀以剂民利世为已任,以家国之念自我振作,以抗人生之无常、物理之殊异,细细想来,也不过如此。所以他为那骆寒感到感动,敢独面空茫的人无论如何是令人敬重的——不是这少年,他都不会再想起这些了。
想着、耿苍怀步入阵中。这一堆石头,一经人意发动,竟威力如许,他的心中也自骇异。如今控阵之人已走,石头也就成了只是石头而已。他走至中间那块大石旁,果然上面有一代武圣归有宗刻下的字。耿苍怀抬头望去,铁钩银划,心中不由大起高山仰止之感。只见那块大石,气象独具,石面上,字字俱如拳头大小。刻的一篇文字,引的却是贾谊的《鵩鸟赋》,篇尾注明了出处——如果不注,耿苍怀也不知是何来历,引的那一段文字却是:
……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是控搏;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
言若有情、忧愤深广,耿苍怀一时都愣住了。一回头,那骆寒还在那块大石上无语静坐。他悟到了什么?——耿苍怀也不知。
到第三天夜里,耿苍怀于睡梦之中,猛然惊醒,却是骆寒纵声高啸。他的啸声也非同常人,清锐嘹唳,出于丹田,返自虚谷,若有形质,直干斗牛光焰。耿苍怀知他必有所得,抬起头,只见满天星宿。天愈黑,星愈明,那一啸却是这天地的生人之气。这一啸足有盏茶才停,附近村民闻得,恐如梦中禅谛;如有过路高手听得,更不知当如何惊骇。
第二天,骆寒便收拾了下行囊,在骆背上的革囊里找了一套换洗衣服,把浑身上下彻底洗了一洗,才重牵着骆驼上路。他似知有耿苍怀同行,不知是否出于礼貌,并不骑上,只牵着那头骆驼步行。耿苍怀也就上路,与他始终有个十来步的距离,两人就这么一路无话,一前一后。行了一日,中午在榆树铺打了个尖,晚上却歇在了石桥。
石桥镇子好小,——这时他二人已出安微,进入苏南地界。一路走来,已觉口音变化。那少年牵着骆驼行于市集,虽不免怪异,但他和当地百姓却颇合契。虽然语言不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