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乒赛的混合采访区，灯光亮得晃眼，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橡胶地胶混合的、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
闪光灯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像密集的鼓点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樊振东站在聚光灯的中心，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男单金牌，汗水浸湿了额发，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角。
他微微喘着气，脸上是惯常的沉稳，但眼底深处那抹激战后的疲惫和如释重负的轻松，却清晰可见。
记者们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大多围绕着刚刚结束的那场惊心动魄的决赛，关于那个石破天惊的赛点球，关于新技术的运用。
他应对得滴水不漏，声音低沉平稳，带着运动后的微哑，却条理清晰。
“东哥！恭喜再次登顶！”一个相熟的体育记者挤到前面，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最后一个问题！回顾您迄今为止的职业生涯，大大小小的冠军拿了不少，最难忘的时刻是哪一个？”
这个问题不算新鲜，几乎每次大赛后都会被问及。
答案也无非是“第一次拿世界冠军”、“奥运夺金”、“某个关键逆转”之类的标准答案。
记者们举着话筒，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等着听这位新科世乒赛冠军再次回顾他的高光时刻。
樊振东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下意识地扫过记者群，像是在寻找什么。
他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和闪烁的镜头，精准地落向采访区边缘，那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
我正站在那里等他。
喧嚣的声浪被挡在身后，我只安静地看着他被簇拥在中央的身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就在他的目光与我交汇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他没有立刻回答记者的问题。
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我，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喧嚣的人声和刺眼的灯光。
一秒。
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