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连珠炮似的追问和那双眼睛里的情绪钉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我能说什么?
说我的手腕和膝盖的旧伤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彻夜难眠?
说我的腰背在长时间高强度训练后需要靠理疗和止痛药才能勉强支撑?
说队医早就严肃地警告过我,我的身体负荷已经接近极限,再强行撑一个奥运周期,风险巨大?
这些,我谁都没说。
对家人报喜不报忧,对教练组只强调“还能坚持”,对朋友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虽然他们都有察觉,
但每个人对他……只字未提。
不是不信任,而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们之间,太多时候是并肩作战的默契,是赛场上的彼此托底,是汗水比泪水多得多。
倾诉脆弱和疼痛,似乎从来不在我们习惯的模式里。
尤其,是可能意味着分别的疼痛。
“……没什么大事。”我垂下眼睫,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是些老毛病,你知道的。运动员嘛,谁身上没点伤。”
“林听!”他猛地打断我,“你看着我!”
我心头一颤,下意识抬起头。
他的眼眶更红了,下颌线绷得死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差到必须退役的程度,你跟我说没什么大事?!”
“那你要我怎么说?!”积累的情绪终于被他逼了出来,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哽咽,“告诉你我手腕疼得有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告诉你我膝盖肿得每次下场都要冰敷半小时才能勉强走路?告诉你我吃了多少止痛药才能站在赛场上?告诉你这些有什么用?!”
眼泪毫无预兆地冲了上来,视线瞬间模糊。